[好好看看你現在卑賤的樣子吧。]
[像你這種惡心的寄生物和偷竊者,連跪在我腳下求饒的資格都沒有!]
而此刻,蟲族年幼的王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顫抖恐懼的人類小孩,金色的豎瞳中滿是冷漠和憎惡——
[終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
[到那時,連帶著人類整個種族,都將迎來蟲族最血腥瘋狂的報復!]
年幼的霍朝死死咬住顫抖的嘴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好像聽懂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但是有一點很清楚,就是面前這個奇怪的小孩,似乎不是人類,而是什麼……蟲族。
以及,對方非常非常地……厭惡且憎恨他。
不,不僅是他,而是所有人類。
什麼神經液?
什麼竊奪?
他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教徒們焦灼的聲音——
[殿下——!]
[霍朝殿下!]
幾個白袍教徒匆匆忙忙跑進來,滿臉焦灼擔憂,甚至有幾分恐懼,
[霍朝殿下,您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這時候,剛才跪在地上的黑發男孩已經恢復了站立,他仔細擦掉了臉上的汗,除了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之外,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
他僵硬地轉身,露出一點不太自然的笑,
[啊……我只是好奇,就……進來看看。]
王蟲幼崽以為對方這樣離開之后,從此不會再來。
但是沒想到,恰恰相反——
那個叫霍朝的人類幼崽簡直就跟找虐似的,有事沒事就要來一下。不僅如此,對方還帶了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并對他表達出了莫大的親近之意。
年幼的王很清楚這里面的原因。蟲族天生就會對王產生無限的親近和崇拜,以及狂熱的愛意。
那個小孩大概是因為注入了他的神經液,因此會對他產生某種天然的親近,但這并不會讓幼王感到愉悅或者安全,相反,他感到極度的威脅和危險。
——因為很明顯對方是來取代他的。
那個人類小孩以他的神經液為食,不斷汲取著他的生命成長。
——就像是一個惡心的寄生物。
這讓王蟲幼崽對霍朝產生了極度的厭惡和仇視。
畢竟從蟲族的王,變成人類案板上的魚肉,緊接著,還要被一口一口吃掉。
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最最極致的羞辱。
只是幼王太虛弱了,他從破殼開始就被抽取神經液,連供給成長的能量都少得可憐,更別提去報復。
于是年幼的王選擇了沉默,休憩,不再理會,并努力積蓄著一點點力量。
直到某一天,那個人類小孩又跑過來,側臉遍布著某種奇怪的金紋,他似乎哭過,眼睛和鼻頭都紅紅的。
[對不起對不起……]
[我會……我會救你出去的。]
[我會把那些……那些都還給你……]
男孩跪在巨大的培養艙面前,幼小的身體痛苦地蜷縮著,纖細幼嫩的脊背不斷顫抖抽動,就像是即將斷裂的長弓。
[對不起,對不起……]
王蟲幼崽怔住,因為這是第一個對他道歉的人類。
——還是個孩子。
每一只王蟲誕生之后,基因里都會趨使著他們承擔起種族繁衍和壯大的使命,于是這也就導致,他們天生就會對幼蟲產生保護欲和憐愛。
——這大概是世界上最奇妙而古怪的事情。
一個是人類,一個是蟲族。
但因為最卑劣的竊奪手段被迫產生了聯系。
就像霍朝明明是人類,卻會因為這一絲聯系而匍匐于王族的威壓恐懼戰栗。
而這一刻,年幼的王因為這一絲聯系,對哭泣的小孩產生某種古怪的心軟。
因為這時候,他哭得那樣難過,痛苦,羞慚,好像遇見了世界上最最難過的事情。
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地上,稚嫩沙啞的泣音艱澀而顫抖。
只是最終,幼王還是沒有貿然相信,他依舊冷眼旁觀。
不過,他跟霍朝的聯系,到底還是跟普通的蟲族不一樣的。
他們更像是從寄生,開始走向雙生。
因為年幼的王,逐漸可以短暫地獲得一些霍朝的視角。有點像是駕駛員通過精神鏈和機甲進行共感連接的狀態。
當然,霍朝是那個機甲。
這時候,幼王開始利用跟霍朝的那一絲聯系,去窺探這個陌生的人類世界。他很快學會了人類的語言,并快速了解這個種族的社會和各種特征。
真弱……
王蟲幼崽不明白,這樣弱的種族,到底是怎麼突破蟲族的守護,得到了王族的蟲蛋?
霍朝其實一直都知道對方在利用他,但是并不介意。相反,因為愧疚,以及本能的親近,他非常喜歡這樣的狀態。
因為只有這種時候,年幼的王蟲才可以短暫地逃離那個牢籠。
盡管,霍朝也在牢籠之中。
霍朝每天其實很忙,忙著學習各種各樣的課程。其中戰斗是大頭,他有很多很多頂尖的老師。
各種槍械,近戰搏斗,機甲操控,戰斗指揮等等等等,很多很多。
哪怕霍朝放在普通人里面,算是天才,但是那麼多課程,那麼嚴苛的要求,他還是有些力所不及。
訓練的時候,他跟一個成年教徒對打,一個八九歲的男孩打不過身經百戰的高等教徒是很尋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