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瞇著眼四處看了看,看到坐在床邊的紀伯,溫庭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
溫庭張了張嘴,嗓子干得像是要裂開,竟然沒發出聲音來。紀伯拍了拍他,把床邊的水杯遞到他手里。
喝了水喉嚨潤了些,溫庭和紀伯聊了幾句。他發燒了,這不用說他自己也知道,那種發燒過后身體的無力感他還是很清楚的。被子里的自己全裸著,只是讓他意外的是后面倒沒了昨晚那種黏膩感,應該是洗過澡了。他也問了出來:“我洗過澡了?您給我洗的?”
紀伯笑了笑:“哪能啊,少爺給你洗的。”
據紀伯說,靳寒柏抱著他洗了澡,還親自叫了醫生過來給他打了針。這倒真的讓溫庭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清醒過來的靳寒柏看見這一室狼藉該是憤怒的,沒想到這人臨走之前還能給他叫個醫生。
溫庭一個人坐在大床上苦笑了下,看來這滿身狼狽也不白挨,能讓靳寒柏親自抱著他洗個澡也算很大的福利了。
他昨晚被折騰得太厲害了,醒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又睡了過去。身后的疼痛讓他睡著了只能趴著,被子壓在身下一些,只將將蓋住中間一段。好在房間里溫度很高,溫庭不但不覺得冷,睡夢中還出了些薄汗。
靳寒柏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個場景,溫庭輕皺著眉在床上睡著,被子蓋住了腰和腿根,露出赤裸的后背和腿。靳寒柏倒是從來沒注意過,他竟然這麼白。白皙到近乎透明的雙足,腳腕處一片青紫。靳寒柏記不得昨晚具體的情況了,但看著他的腳腕,腦子里卻閃過了幾個畫面。
自己掐著溫庭的腳腕,把他的雙腿強行按在肩膀兩側,身體被折出一個可怕的角度。他的眼睛通紅有淚,眼里都是自己,滿臉的隱忍但又矛盾地勾著唇角。
想起那種畫面來,盡管靳寒柏冷心冷情,也不免升起一抹不忍。
靳寒柏嘆了口氣,摸了摸溫庭的頭。
溫庭在夢中似有所覺,咕噥了一聲抓住了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輕輕蹭了蹭。因為發燒也因為睡得沉,他的臉有些發燙。那麼直接地燙在靳寒柏掌心,連帶著他的心口也是一片溫熱。
溫庭再醒過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房間里開著暗黃色的燈,他瞇著眼適應了一會兒,看見靳寒柏就坐在窗戶旁的沙發上,低頭看一本書。
這人身上還穿著襯衫和西褲,甚至連手表都還沒摘。這副裝扮在這人身上是最常見的,幾乎每天都是這樣,但溫庭也最喜歡。
他就這樣側頭看著靳寒柏,看入了迷。
“醒了?”感受到他的視線,靳寒柏抬起頭來看他。
溫庭“嗯”了聲,清了清喉嚨:“燈光這麼暗的時候不要看書,很傷眼睛的,先生。”
他的喉嚨嘶啞,也沒什麼力氣,說出口的話虛弱得令人心軟。靳寒柏走過來,問:“要不要喝水?”
溫庭乖巧地點頭。
靳寒柏于是轉身出去,過會兒拿了杯水進來。溫庭笑著說謝謝。
他笑起來的時候還是跟平常一樣彎著眼睛,笑得很甜。
“難受嗎?”靳寒柏站在他床邊,看著溫庭喝了半杯水,“下面有粥,我讓人一直溫著,你想吃的話我去盛給你。”
“不用不用,”溫庭拉著靳寒柏的手,討好地晃了晃,“就不麻煩先生了,作為一個被包養的情人,睡了一覺就這麼病倒了已經很弱了,要是再讓你來來回回伺候我,我會覺得自己像一只弱雞。
”
靳寒柏看他趴在床上抬著身子,雙手還攥著自己一只手,苦著臉對自己說這話,沒忍住笑了下。
“我昨晚很粗暴吧?”靳寒柏掃了一眼他肩膀上的齒痕,“你后面傷著了,每天記得涂藥,別亂吃東西。”
“好的,”溫庭在靳寒柏手上親了一下,嘴唇在他的手背上停留了兩秒,然后抬起頭滿臉認真地說,“先生,我特別開心。”
靳寒柏拇指在他臉上刮了刮,沉聲問:“開心什麼?”
“開心……”溫庭垂下眼睛,頓了一下才道,“……哎,反正就是開心。”
靳寒柏低頭看著他,半晌單膝點地蹲下來,問溫庭:“為什麼開心?”
溫庭剛要開口,靳寒柏又問:“喜歡我?”
溫庭抿著唇,點點頭。
“喜歡我什麼?”靳寒柏輕輕地笑了一下,“我是真不知道我哪兒能讓人喜歡了……我脾氣大,還這麼老了。你這麼好的年紀,喜歡誰不好。”
“你不老。”溫庭皺眉。
靳寒柏抽出被溫庭攥著的手,摸了摸溫庭的前額,手指還在他眉心處刮了刮,他的聲音低沉,緩緩道:“想留就留在我身邊吧,過你想過的日子。”
屋里的燈光昏暗,氣氛寧靜平和。靳寒柏的白襯衫被燈光染得看起來有一點淡淡的黃,他的手表反射出一條圓潤光亮的弧線,隨著他的動作輕微晃動。
溫庭看著這人蹲在自己面前,聽他開口說:“非要喜歡的話……就喜歡我的錢吧。那樣你最開心,也長久。”
靳寒柏在溫庭眉心處親了一下,聲音那麼溫和但聽起來卻是十足淡漠:“只要別喜歡我這個人,你想要的我就都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