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瞬間哄聲四起,年輕的一輩自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方騁在喧鬧中看向喬然,喬然沒跟著起哄,正低頭叉了一口蔬菜沙拉放進嘴里。
那晚靳寒柏被灌得不輕,眾人拿他跟樊潼開玩笑,靳寒柏酒沒少喝,話卻不多。
喬然提前離場,走前去給樊家老爺子敬了杯酒。
靳寒柏和樊潼在后院聊了會兒,再回來的時候喬然就已經走了。他看向方騁,方騁朝他聳了聳肩。
靳寒柏回到家已經半夜了,洗完澡到底沒忍住,還是給喬然打了電話。
喬然接電話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迷糊,說話速度也慢半拍。
靳寒柏問他:“睡了?”
“嗯……”喬然慢悠悠地答,“怎麼這麼晚打電話啊……”
“沒怎麼,想問下你到家了沒有,晚上沒看見你。”
“哦,到家啦,”喬然估計是還困,說話哼哼唧唧的聽著像張不開嘴,“我有點困就先回來睡了。”
喬然這樣說話顯得聲音軟綿綿的,靳寒柏忍不住眼角就帶了笑意。他其實應該放喬然去睡的,但是又私心不想掛電話。
“你困了沒有啊……”喬然咕噥著問他,“我看你晚上喝了不少,喝了醒酒茶嗎……”
他每句話尾的音都不全,說著說著就聽不到了。靳寒柏能想象得到,電話那邊的喬然該是半趴在床上,閉著眼睛十分不情愿地在跟他聊天。這樣的喬然讓靳寒柏整顆心都軟軟的,在這樣安靜的夜里心中一片寧靜。
靳寒柏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他聊著,喬然經常說著話就睡著了,直到靳寒柏再問點什麼才會迷迷糊糊地答一兩聲。
他是真的很困了,有時候甚至答非所問,完全不知道靳寒柏在問什麼。但竟然也沒有主動說出要掛電話睡覺的事。
最后還是靳寒柏舍不得了,那邊的喬然聲音都連成一片了,雖然靳寒柏覺得這樣可愛得讓人心里喜歡,但到底還是心疼他困著難受。
“去睡吧,做個好夢。”靳寒柏的唇在電話上貼了一下。
“嗯……”喬然答應了一聲之后就又沒了動靜,過了能有五秒鐘才繼續說,“好……你也早點睡……”
他呼吸噴在電話上,傳到靳寒柏的耳朵里刺啦刺啦響,可是靳寒柏聽著這樣的聲音,就像喬然呼出的氣直接噴在他的心口上,溫暖濕熱。
靳寒柏等了半晌沒聽見喬然再說話,正要掛了電話,就聽見喬然又出了聲:“嗯,靳寒百……我還沒有恭喜你,你什麼時候跟她在一起啦……我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喬然太困了的關系還是靳寒柏想得多,他總覺得從這麼兩句話里聽出了點委屈的意思。
“她好漂亮啊……”喬然說起這個來聲音聽著精神了一些,至少沒有再連成片了,“真的好漂亮,能配得上你了。”
靳寒柏想起晚上樊潼求婚的事只覺得頭疼,他低聲解釋著:“沒有在一起,我也提前不知道。”
“哎,她挺好的,”喬然好像是在電話那邊翻了個身,對靳寒柏說:“你要是喜歡她……嗯,挺好的。”
靳寒柏打斷他:“我不喜歡她。”
“那你喜歡誰?”
他喜歡誰?靳寒柏幾乎脫口而出,但好歹還是忍住了,怕嚇著電話那邊困倦的小少爺。他笑了下,手指摩挲著手機,沒回答他這問題。
其實兩個人現在的狀態已經很曖昧了,只是身在其中不自知。這樣半夜不睡覺聊電話的事,哪是兄弟之間做得出來的。
喬然有時候會拎著午飯去靳寒柏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喬然現在輕車熟路。
“嗨,靳少爺。”喬然推開個門縫,探頭進去。
靳寒柏抬頭看見他,朝他招手:“進來。”
“你吃飯了沒有呢?”喬然于是邁進來,晃著手里的袋子,“我讓阿姨給我做了很多菜,過來給你送個飯,我覺得這麼好的表現可以換來周末陪打兩個小時棒球,你覺得呢靳老板?”
靳寒柏止不住笑,走過去接過他手里東西:“可以啊。”
喬然瞇著眼睛笑,他的眼睛很亮,笑起來的時候像是里面有著細碎的小星星。
靳寒柏是真的不會打棒球,之前為了跟喬然關系近一些特意去學的,但水平也就是個剛入門的初級者。
那天是隨便在俱樂部找了幾個人打了一場,喬然戴著棒球帽,短袖短褲下面露著兩截小腿又長又直。靳寒柏多少有些分了心,沒多一會兒就被棒球砸了臉。
喬然當時就摔了球棍,跑過去扒著靳寒柏的臉看。
其實球場上被球砸了臉,這事不算什麼,而且也真的是靳寒柏自己水平不行,換個人也就躲開了。喬然心里有氣不知道沖誰發,只能皺著眉一臉不情愿。
靳寒柏笑笑,對他說:“行了,沒什麼,別苦著臉。”
“好。”喬然點點頭答應,但臉上表情一點沒變。
靳寒柏去看他,正巧喬然也正盯著他的臉看。靳寒柏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一雙大眼睛里映出來的滿滿都是擔心。
靳寒柏突然就覺得砸這一下挺值的。
不過被砸這一下后勁還是挺強的,靳寒柏的臉當晚就腫了起來,而且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