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鍵被按下,過了片刻才被接起。
低沉的男聲從聽筒里傳來,帶著一股公事公辦的不近人情味兒。
屠陳望著桌上早就放涼的咖啡,沒有伸手去碰。
他任由自己啞著嗓子,向對面道:“晏深先生是吧?有空嗎,出來見一面吧。”
祁十二
昨晚和安寧丸太太聊到初戀話題,我說那時候不懂事又幼稚,留了很多遺憾,安寧丸回我:誰的青春不傷痛。 在我眼里屠陳和顧天星就是這種幼稚的互相喜歡,他們總有一天會背道而馳。 這種難過和酸楚會成為兩個人共有的人生禮物,讓顧天星明白晏深的好,也讓屠陳成長懂得珍惜。
22 番外2 不存先來后到,只論適合與否
1.
晏深進入咖啡店時,步履依舊平穩。
他穿著筆挺的正裝,表情從容,絲毫不像是見情敵的模樣。
從他進門的那一刻起,屠陳的視線就不由自主地移過去了。
他承認,這個人的確外表很優秀,足以吸引絕大多數的目光追隨。
他又想起了顧天星喝多時被這人抱起,毫無芥蒂地摟上去的場景。
他那時是什麼心情?
氣惱、胸悶、不敢置信。
他以為喜好女人的發小,竟然乖順地伏在另一個男人懷里。
同是男人,為什麼不能是他?
屠陳的表情實在說不上好看。
他像是一只備戰的獸類,警惕地看著正一步步靠近的對手。
晏深沖他微微點了下頭,坐去對面向他伸出一只手:“你好,屠先生,又見面了。”
2.
晏深點了一杯咖啡,將菜單交還給侍者。
轉后他從容先開了口:“屠先生特地約我出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重要的事情?的確是重要的事情。
屠陳忽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在沖動之下把顧天星的交往對象單獨約出來談話。
他現在也談不上冷靜,甚至因嫉妒而起了些咄咄逼人的氣勢:“你和天星認識多久了?”
他覺得無論晏深給出的答復有多久,他都是贏家。
沒有人會比他呆在顧天星身邊時間更長。
從顧天星還穿著開襠褲走路晃悠的時候,他就已經陪在對方身邊了。
整整二十多年。
而他們總共也就二十多歲罷了。
晏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沒有答復屠陳的問題,只反問道:“屠先生是站在什麼立場問我的?”
那一剎那,屠陳握緊了放在桌面的那雙手。
他緊緊盯著晏深,似乎從對方上挑的嘴角里讀出了嘲弄的意味。
他一字一頓地道:“以我是他的竹馬、他的至交,以及……”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他忽然說不下去了。
他明明想要說“以及喜歡了他十幾年的立場”。
這句喜歡他壓了這麼久,哪怕是面對這個搶走了顧天星的人,他也無法順暢地說出口。
可能是因為他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無論他說與否,他和顧天星都回不去了。
但他不想承認。
3.
“也沒多久。”
晏深并沒有耐心等他把斷開的話補充完整,“我和他相識,并沒比屠先生回國多多長時間。”
屠陳回國不過三天。
二十年和三天。
這個答復讓屠陳一時間不知所措:“你是在嘲諷我嗎?”
侍者將咖啡送上桌,順便禮貌地問屠陳是否需要將冷掉的飲品更換。
接話的是晏深。
“麻煩替他換了吧。”
這個換好像并不是在告知侍者,也同樣在向屠陳暗示什麼。
屠陳心里有了隱隱猜測,不等深思,晏深接著這句話往下開口了。
“他已經有我了,屠先生也該打消念頭了。”
屠陳忽然覺得舒適多了。
晏深給他的感覺太過愜意,好像來這里像只是為了喝一杯下午茶。
現在這個人向他露出了利爪,收起了無辜的皮相。
屠陳笑了,露出虎牙的一點白尖,一字一頓道:“憑什麼?”
4.
“我這次回國就是為了他,憑什麼你的一句話我就要放棄?”
屠陳靠上椅背,終于找回了大學時打辯論時的自信。
“既然你認識天星才這麼點時間,你肯定不知道天星的性子。”
晏深并未開口,在屠陳眼里好似就是默認了不了解顧天星一樣。
“他天生就好玩,會不斷嘗試不同種類的游戲,但很快那種熱度就會褪去了。”
“小時候他過生日得了一套千塊的拼圖,興致勃勃地趴在地上搗鼓了一整天,結果第二天那些東西全被他團塑料袋里丟倉庫了。”
“高中時期他曾即興要收集郵票,郵局上了新的后需要排隊,他沒有耐心,最后一本都未集齊就把那冊子壓了箱底。”
“有一段時間他想學吉他,阿姨特地給他報了周末班,但是他上了三節就偷溜出來了,那把吉他也蒙了灰。”
說到這里,屠陳微微停頓了幾秒。
但晏深沉默的模樣映入眼簾,讓他一時間覺得自己占了上風。
他心跳逐漸加快,幾乎是不假思索就將內心惡劣的念頭吐露出來。
“你覺得他對你的興趣能持續多久?”
5.
屠陳以為他可以鎮住晏深,然而他并沒有。
他對面坐著的男人甚至眉頭都沒有蹙一下,像極了一個聽故事的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