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裴湛揚瞧著他的舉動,覺得自己在他眼里可能就是洪水猛獸。
他急著赴約,也不跟他追究這個創可貼的事情了;臨走前裴湛揚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冷不丁地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西西。”男生回答得很快,答完之后才反應過來自己沒答完整。
“陳瑞西。”
裴湛揚想了一陣,確定自己的腦海里根本沒有存在過這個名字。
“你......”裴湛揚問他的名字不在陳瑞西的預料之內,而接下來陳瑞西問他的問題也并不在裴湛揚的預料之內。
“你剪頭發了嗎?”
確實是剪了,而且是為了迎接今天開學,昨天特地去理發店剪的。裴湛揚把兩邊的鬢角全剃光了,前額的劉海也短了很多,露出了完整的額頭。這個發型把他優秀的眉眼全都露了出來,但同時也顯得他的眼神愈發鋒利了。
裴湛揚覺得這個人好奇怪,他自然沒有回答這個奇奇怪怪的問題。陳瑞西眼看著他用不耐煩的眼神剜了自己一下,然后便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裴湛揚原路返回,下山以后直奔聚會地點。那是他們一直都很喜歡去的一家私家飯店,他的好兄弟們都等在那里了,直到裴湛揚出現,大家才歡呼著熱鬧起來。
“裴湛揚!我們還以為你被那群人打得面目全非!不知道躲到哪里哭呢!”
“就是就是!我跟子鈞還計劃著要不要來找你呢!”
聊到今天打架的原因,裴湛揚也非常無語。其實事情也非常簡單——成和二中也有個刺頭兒,陸澤豪。
裴湛揚跟他是一個初中的,兩人從初中開始就不對盤,考上了不同的高中以后還是互相看不順便。成和二中與成和中學就隔了一條街,兩人隔三差五就要碰上,一碰上就沒好事兒。
陸澤豪嘴賤,老喜歡挖苦裴湛揚;裴湛揚向來是人狠話不多的角色,他讓陸澤豪閉嘴的唯一方法就是用拳頭。
兩人每次打架都是兩敗俱傷的局面,這次陸澤豪跟他玩陰的,特意挑了開學第一天,裴湛揚獨自去聚會的路上攔截了他。
馬子鈞一想到陸澤豪就覺得好笑:“他女朋友移情別戀,喜歡上裴湛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他不去找他女朋友的原因,來找裴湛揚的麻煩是個什麼意思?”
“就是就是!”周圍立即就響起了附和的聲音,“裴湛揚一沒搶二沒騙!好端端的就當了這個冤大頭!”
這個包廂里一共圍坐著七八個人,都是跟裴湛揚初一就認識,關系非常不錯的朋友。裴湛揚讀的是私立初中,里面大多都是非富即貴的角色。因此真算起來,這一桌的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坐在他身邊的張元耀是唯一一個同他一起考上成和中學的人,他湊過來喊了聲“裴哥”,然后把一杯倒好的雪碧端到了他面前。
張元耀抬眸看著他臉上的創可貼,忍俊不禁道:“剛才我跟時俊陽打了個賭......”“什麼賭?”
“你臉上的創可貼到底是誰給你貼的?時俊陽賭的是陸澤豪的女朋友,我賭的是另有其人。”
餐桌上至少有五種飲料,裴湛揚這才意識到張元耀為何獨獨要給他倒雪碧。
他垂下眸子,透明的飲料上浮著一層細小的氣泡。張元耀貼心地幫他吹了吹,那層氣泡便被吹開了。
裴湛揚也借此看清了臉上那個的創可貼,被陳瑞西強行貼上去,一個粉紅色還畫著涂鴉的創可貼。
其實裴湛揚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只不過被陸澤豪的事情搶了先,所以還沒來得及說。如今見張元耀提起來,大家都跟著起哄。
“我也要賭!我也要賭!我賭是陸澤豪的女朋友!”
“我也覺得是!”
“不是吧!你們看裴湛揚那個眼神,我感覺有貓膩——”“裴哥?裴哥?”張元耀發現裴湛揚一直神游天外,把人喊回了神,“我們都好奇死了,你快說到底是誰!”
嘴角的傷口上凝著一層薄薄的血漬,裴湛揚伸手抽了張紙巾,然后拿起桌上的水壺把紙巾打濕。
他就著那杯雪碧,牽起嘴角用力把那層血漬抹了下來。
疼痛感在一瞬間侵襲了大腦,可裴湛揚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感覺,下手又狠又快。
他一邊擦,一邊在一群人期待的目光下淡定地開口:“沒誰。”
“騙人!”
“說什麼屁話呢!裴湛揚!沒誰你還不告訴我們?這是打算把人藏起來了?!”
裴湛揚擦干凈嘴角,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們,重復道:“真的沒誰。”
他的神情一直淡漠,仿佛是眾人的調侃毫不在意。
時俊陽見這人遲遲不松口,想了個法子——他不知道從哪里找出一個創可貼,就是平時大家都會用的棕色創可貼。他把那個創可貼遞到裴湛揚面前,笑著開口:“裴湛揚,那你換一個吧。
這個粉色的貼在你臉上,實在有損你的形象。”
裴湛揚低頭看著時俊陽掌心里的創可貼,猛然間就想起了陳瑞西在他面前掏創可貼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