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言把便利貼隨手折了兩下,放在手心。
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扔也不是,也沒地方扔,最后隨手夾在了枕頭下的一本書里。
路言自己都覺得奇怪。
對著顧戚,他好像很難生出什麼戒心來。
連人什麼時候出門了都不知道。
路言重新躺下沒多久,門就響了。
但開門的聲音被壓得很輕,如果不是路言正醒著,應該很難察覺。
“醒了?”顧戚的聲音很快響起,“下來喝點粥。”
路言慢慢坐起身。
也沒問顧戚又是怎麼發現他醒了的。
路言看著顧戚身上的一中校服,顯然都已經回去一趟了。
路言掀開被子:“什麼時候起的?”
“沒多久,”顧戚把粥放在桌上,抬頭,“吵著了?”
路言不太想回答。
因為答案是沒有。
不僅沒有,還睡了這幾天以來,最沉的一覺。
他甚至不知道應該歸功于什麼。
是酒,還是昨天的談話,還是…顧戚。
路言下了床,洗漱完,早自習的下課鈴剛好敲響。
他喝粥,顧戚做卷子,互不打擾。
一小半碗粥下肚,路言停了勺子。
顧戚停下筆:“不喜歡喝粥?”
路言:“飽了。”
顧戚從袋子里挑挑揀揀,最后又拿了幾個熱的素包出來,還有一袋豆奶:“吃飯怎麼跟貓似的,喝點粥就飽了,這麼好養。”
路言看著那巴掌寬的打包盒:“你覺得這叫…一點?”
如果不是顧戚,路言甚至都不知道,食堂還有這麼大的打包盒。
再加上他平時吃得就不多,昨天又喝了酒,沒什麼胃口,半碗的量夠了。
路言說這話的時候,慢懨懨的,視線還定在剩下的小半碗粥上,從顧戚那個角度看過來,像是跟粥較起勁似的。
顧戚輕笑:“林季他們平時就這麼吃。”
“可能還要加籠包子,加個餅。”
路言:“……”
路言把打包盒蓋好,扔進垃圾桶,轉身又看見那滿滿當當的一袋早餐,最終面無表情開了口:“你有沒有覺得,你可能買太多了。”
顧戚視線在袋子里掃了一圈。
這麼多,也沒見哪個特別合口味的。
他收回那句話。
像貓倒是挺像的。
吃得少。
但一點都不好養,挑得很。
顧戚直起身子,慢慢靠在椅子上,抬眸看著路言:“總要表現好點,下次再求收留的時候,底氣才能足點。”
路言:“……”
周五下午,“考試時間到,請考生停止答題”的提示音一響,監考老師一走出考場,整個高二段教學樓徹底鬧起來。
考試周結束,加上周末開始,所有人都像是呲著氣兒的炮仗,給點火星子就能著,出了考場門就能沖到籃球館和飯館去。
高二段教學樓很快空了大半。
除了九班外。
九班現在大門緊閉,窗戶也鎖著,里頭格外安靜。
昨天“言哥棄考,和戚神同時消失一天,最后是老周給門衛和宿管科打了電話,把人放進來,差點夜不歸宿”的消息,得到官方認證后,他們的心就沒落過地。
朱瑞回頭看了路言的位置一眼:“言哥昨天為什麼棄考?”
“照理來說,不應該啊,昨天那個考場真是老周監考,你們想想,以老周那性子,言哥都坐在考場里頭了,怎麼可能說走就讓走?”
其他人也跟著開口。
“是不是沒復習好?”
“我覺得言哥態度沒問題啊,上個周六那天,不也跟我們一起在教室學了一個下午嗎?頂多分數低點。
”
徐樂天聞言,皺了皺眉:“可能問題就出在分數低點。”
“你們看,言哥多高冷一個人啊,要是門門試卷拿出來2、30分的,我言哥不要面子的啊!比起來,棄考聽著多‘路言’,多高冷。”
孫雨蒙隨手拿過一本書,把書卷成圓筒,在徐樂天手上捅了一下:“給我好好說話。”
陳蹊卻覺得徐樂天的話,可能是話糙理不糙。
于是用手肘碰了碰尚清北:“北北,你想想辦法。”
說著,頓了下:“總不能一直不考試,留不留級先不說,高考呢,總不能高考也不考。”
尚清北嘆了一口氣:“我本來想等這次月考結束,對著言哥的卷子做一個數據分析,幫他分析出薄弱模塊,再幫著查漏補缺一下的。”
誰知道,他言哥壓根沒考。
陳蹊沉默良久,最終抬手,拍了拍尚清北的肩膀:“辛苦了。”
一只尚清北突然失去了夢想。
看著書桌上最愛的精選必刷題,都覺得索然無味。
朱瑞語重心長:“北北,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可以把查漏補缺的工程量,再…擴大一下。”
尚清北疑惑:“擴大?”
“以言哥的水平,可能不太適合查漏補缺,”朱瑞伸出手,慢慢比劃了一個巨大的圈,“你完全可以開個天,順便辟個地。”
“那首歌怎麼唱的,只不過是從頭再來。”
尚清北:“……”
所有人:“……”
尚清北正要開口替路言挽尊,突然就聽到一聲嘹亮無比的“艸!!!”
貫穿教室,從頭到尾,還晃蕩了兩圈似的,在所有人耳邊炸開。
朱瑞“敏感”的神經立刻受到挑戰,登時拍案而起:“罵誰呢!”
張|健對著朱瑞瘋狂擺手,示意沒罵你,隨即嚎道:“你們看論壇!快!”
所有人一頭霧水,卻在第一時間打開了論壇。
當看到論壇首頁上飄著的,赤紅加粗的精品帖,再看到最后的尾綴,“轉自十四中”這幾個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