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故事》臺北人
文案:
『 我曾經非常喜歡他,更為此瘋狂過,這種感覺我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再有────但往后我肯定會經常想起他,直到我不再那麼難受為止。』
內容標簽: 邊緣戀歌 悲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我(程瀚青),高鎮東 ┃ 配角: ┃ 其它:寫實向
第1章 九六年
九六年那個冬天,我跟高鎮東終于去泰國玩了一趟。很多年前就說好的,具體也忘記拖了多久,卻一直記得有這件事。
那是我們第一次出國。一分一毫用得全是自己的血汗錢。花錢是件特別有快感的事,可我又比較矛盾,因為早年曾被債務差點逼瘋過,有些不舍。高鎮東告訴我:「難得一次,對自己好點,別省,以后才會越來越好。」倒是他一貫的享樂宗旨。
旅行社說這時的泰國應該還處在夏季,我們挑在十月出發,那個禮拜卻正好撞上臺灣那年第一波提早報到的寒流,我們兩個大男人在中正機場(桃園國際機場前名)穿著套頭長褲上飛機,第二段轉機途上兩個人又急得在飛機上逼仄的廁所里換衣服,手腳都伸不開,換完后才相視而笑,為什麼不落地后在機場換呢…...
我們不免俗地去看了一回遠近馳名的人妖秀。那夜臺上的燈光絢爛瑰麗,上頭那些身材火辣的人妖一個比一個妖嬈暴露,頂著高聳的羽毛冠搔首弄姿,胸前那條溝深不見底,比真正的女人還風騷數百倍。說實話,要不是我買票前確定自己看得是人妖秀,我絕對不會將臺上那些『皇后們』跟五大三粗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從前光只是聽別人提,親眼目睹后,仍覺得匪夷所思。那時我覺得『這些人』或許就跟同性戀差不多,可后來想想又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我雖喜歡男人,但我也從沒想過去把自己的□□給割了,甚至去變性.....越想越投入,腦海幻想出幾幕血腥畫面,覺得頭發麻,一邊看著,一邊不自主夾緊自己的雙腿。
斜眼撇了眼旁邊已經完全入迷的高鎮東,他坐姿豪邁,一手搭在我身后的椅背,高鎮東的個子比我要來得高一點,正興致濃厚地盯著臺上的『皇后們』,顯然沒我想得那麼多。
這是成人秀,越往后許多橋段越偏露骨,性暗示意味濃厚,觀眾席歡呼不斷爆出口哨聲。
忽然間高鎮東的臉湊到我耳邊笑,右手做出刀砍的做在腿間劃了兩下,說:「他們下面是不是真的─────」
我偏過頭,昏暗的視線里,與他的臉幾乎貼在一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哈哈大笑,攬著我的肩膀晃了晃,看得出心情相當好。
出國以前,我原以為泰國只是人妖出名,后來才發現,這個國家簡直是同性戀的天堂。
他們對于同性戀的寬容與開明程度在我看來相當不可思議。臺北也算是繁榮了吧,可社會風氣仍是閉鎖,見光死的恐懼,使我們這種人不得不佯裝『正常』。有幾年我固定在一間同志聊天室里出沒,認識了幾個網友;許少人藉此管道約炮,也會交換圈子里的各種見聞,匿名使人大膽暢所欲言,在這個虛擬天地里,我得到了歸屬感。
我們好比一群弱勢族群,在強大的社會主流下,不想被孤立排擠,只能隨波逐流。
年輕時我仍會對此感到不平衡,可出社會后,也懂得開始說服自己,這是因為別無他法。
跟高鎮東在曼谷游魂似的閑晃五天,令我們大感興趣的仍是當地的夜生活。
我們去了幾間酒吧,共通點是里頭通通少不了一對對同志明目張膽親熱的畫面。起初我受到不小的沖擊,沒過多久竟變得相當習慣,誰讓我跟高鎮東也『入境隨俗』成為了其中之一。大概是人在異鄉的緣故,特別容易放松,在這樣魔性的氛圍中,身心皆在躁動,同樣身為男人,我大為同意男人是下半身動物的說法。
我們是一種特別容易受到勾引的動物。
在臺灣時,高鎮東的女人緣就很好;出了國,也同樣受到『男人』的歡迎。有幾個泰國男人主動湊來我們這桌跟高鎮東搭訕,說了半天泰文混英文,我們半句也聽不明白,也慶幸高鎮東的英文一直夠爛,除了Thank you、Sorry、 Excuse me外,基本上可以說是個英文盲,但事實證明,語言不通阻止不了人的寂寞與浪蕩,眼看那幾個機哩咕魯的娘炮糾纏不放,有個平頭矮個兒甚至直接用屁股磨蹭起高鎮東的□□,高鎮東一張臉都綠了,瞄了我一眼,隨即攬過我的肩膀,響亮的在我的臉頰上啵了一口。
這要是在臺灣,他絕不可能這麼做,我將煙叼在嘴邊,那一刻思緒飄遠,不知道為什麼,沒頭沒尾想起泰國是染愛滋的高風險國家……
他的舉動引得周圍一小片呼聲,后來這點騷動很快就淹沒在震動的金屬音浪中,那幾個同性戀眼看沒戲,一哄而散,高鎮東并沒放開我的肩膀,笑著飆了句經典國罵,此時酒吧里正播著首英文快歌,我記得曾在高鎮東的車里聽過,卻叫不出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