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楚星說:“我來的時候聯系陸哥了,聯系不到,他好像又去山里了……他應該過來的。”
跟離不離婚沒關系,他就是該來送爺爺最后一程。
祁硯清:“嗯。”
祁楚星拉緊祁硯清的手,擔心地問:“哥,你沒事吧?”
“沒事。”
深夜。
家里太安靜了,少了那個小老頭子走來走去的聲音,沒了說不完的嘮叨。
客廳的燈好刺眼,祁硯清看得眼睛疼。
“祁硯清我在跟你說話!你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作給誰看的!”祁盛拎著煙灰缸就要砸過去。
“祁盛!”白繁攔著他,“你有話能不能好好說。”
祁硯清看向他兩,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過來的,幾分鐘后他起身,朝祁盛伸手,“鑰匙。”
“什麼?”祁盛擰眉看著他。
“這里的鑰匙,給我。”
“你他媽又在發什麼神經!這里我不能來?”
祁硯清眉頭微皺,“對你不能來,算了,我換鎖。”
祁盛猛地起身,“你是在怪我嗎?怎麼?又想把這個房子據為己有了?這是你的,別人就他媽不能再進來是嗎!”
“是。”祁硯清平靜地看著他。
祁盛咬牙切齒,每句話都帶著狠勁:“你要是鬧不出網上那些破事!你爺爺能死嗎!你永遠不怪你自己!你小時候打架鬧事,我去學校賠過多少罪,當了多少次孫子!”
“你搶別人的東西,老子都得幾倍十幾倍地還回去,你一點不覺得自己錯了!我前一晚罵你,你后一天就去打人!你他媽是在打我的臉!”
祁硯清冷冷地看著他,“那你別生啊,你掐死我啊。”
祁盛氣急,眼眸猩紅狠厲,吐出的字一句比一句凌厲刺耳,白繁在一旁拉不住,也讓他停不下來。
祁盛指著祁硯清,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戳瞎,“就你爺爺對你好,你還有臉在這兒說這種話!你看看你把這個對你最好的人氣死了!你虧不虧心!你哪來的底氣這麼豪橫!”
“對,我沒有爺爺了。”祁硯清狠狠揉了一把頭發,渾身上下都難受,但就是發泄不出來。
“那我現在打他兒子,他也不會為難了。”
緊接著一拳砸在祁盛臉上,兩人身高相當,祁盛卻比他壯很多,兩人扭打在一起,誰也討不到便宜。
祁硯清把他扯到地上打,怕撞壞了房間里東西。
他發狠地砸著拳頭,想把這個人打死。
他為什麼沒有底氣,這里有他爺爺在。
他打誰爺爺都不會罵他。
他惹是生非,他不聽勸,他矯情敏感又事多。
來爺爺這里之前,從來沒有人堅定地站在他這邊。
不問對錯,不問理由。
“行了!”白繁終于把祁盛拖走,“你夠了!你要打死他嗎!”
祁硯清臉上都是血,卻還是像只不服輸的小獸隨時要撲過來。
“硯清,你等著我一會兒來給你上藥,我先把你爸關起來!”白繁用力把人拽走。
順便把聽到聲音要沖下來的祁楚星帶走,白繁說:“你先跟我過來。”
祁硯清茫然地躺在地板上,全身都好疼,他坐起來,鼻血流到地板上了。
他把地板擦干凈,把打落的抱枕放回原來的位置。
然后把自己鎖進衛生間,洗干凈臉上的血跡。
白繁是幾分鐘后來的,他敲了敲門,“祁硯清,開門,我看看你哪里受傷了。”
里面不說話。
白繁拎著藥箱,“你跟你爸脾氣一樣一點就著,只認死理,誰都不改。
”
“祁硯清,你不能不說話,你有想法你說出來,你永遠都不說,那別人怎麼知……”
祁硯清忽然打斷他,“那我想讓你們走,行嗎。”
“我求你們別想著對我好,別想著救我,就當沒有我,行嗎!”
外面很安靜,祁硯清只能聽到自己粗重不穩的呼吸聲,他撐著洗手臺,“我說了,你能聽嗎。”
“這段時間不能讓你自己待著,我喃凮把藥放在外面了,你自己上。”白繁說完就走了。
祁硯清覺得自己快累死了,為什麼所有人都說他什麼都沒說。
明明說了,但是誰都不聽也不信。
晚上,祁硯清是在爺爺的房間睡的。
年老之后腺體退化了,幾乎不再有信息素,床上用品只有洗衣液的清香,還有種曬過太陽干燥粗糙的感覺。
已經是夏天了,可他覺得好冷,他裹緊被子縮進去,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也是一年盛夏,午休時間蟬鳴煩人,熱浪撲臉。
有個家長在辦公室據理力爭。
“那我家小孩兒不會忽然打人,肯定不會!你有監控就調監控嘛!”
“看到沒有?是他先推了我家小孩兒……是,我家小孩兒脾氣不好,回手太狠了,但事情不是我家小孩兒先挑的。”
“能道歉,打得太狠了,但是這推我家小孩兒的也得道歉,小孩子嘛,不能慣著,但也不能由著別人欺負呀老師你說是不是?”
八歲的祁硯清站在墻邊,斜靠著墻,沒什麼正行,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他看著爺爺,眼里的陰郁不滿漸漸消失,兩方家長還在爭執,比夏天的蟬還聒噪。
祁硯清拽拽地走過去,站在被他打的鼻青臉腫的同學面前。
對方家長應激似的護著,“你干嘛!”
祁硯清斜著個腦袋,說話聲松散咬字也懶,“對、不、起!打你太狠了。”
“你這小孩兒……”
“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