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年他都沒有安全感。
他本來是知道的,他……本來一直很了解祁硯清。
花雕從祁硯清懷中冒頭,伸出兩只前爪,伸了個懶腰。
“噓。”陸以朝輕輕說著,“別亂動,再睡一會兒。”
花雕懶散地舔了舔毛,本來也沒打算起來,貼著祁硯清又睡了。
陸以朝松了口氣,花雕在,祁硯清就不會走。
明明不是他養大的貓,反而那麼黏他。
祁硯清這一覺睡得很沉,陸以朝緩慢地走近,最后還是輕輕捂著他的手,打著點滴手背都是涼的。
脖子彎下去,額頭貼著他的手背……我到底怎麼才能留下你。
客廳。
談妄在等楚星,今天硯清生病了,他不能回云城工作了,打算問問楚星今天回不回。
周簡坐在沙發上刷手機,懶散地打著哈欠,“這里什麼都好,就是不能點外賣,我現在就想啤酒小龍蝦。”
談妄等了一會兒,看了看手表,已經過了平時出門的時間了。
“楚星怎麼還沒下來?”
周簡在聽語音,“不知道,還在睡覺吧,我坐這兒挺久了沒見他下來。”
談妄上樓了,走到祁楚星房門口正要敲門,就聽到里面傳來很低的談話聲,是白繁的聲音。
“為什麼不告訴爸爸呢?你難道不知道爸爸也在擔心嗎?他們不知道,你知道的啊。”
祁楚星低著頭,抓了抓褲子:“對不起。”
白繁語氣溫和,他摸著祁楚星的頭,“我不是在怪你,但你覺得這樣好嗎?我們在家里一直擔心這件事,你明明知道還故意瞞著。”
“你完全能告訴我,我可以假裝不知道,但最起碼可以不這麼擔心不是嗎?”
白繁眼睛還是紅的,開了很久的車已經很累了,早上的事更是讓他緩不過來。
祁楚星倒了杯溫水放在他手邊,“對不起啊,爸,但是我哥不太想見你們。”
白繁被這件事磨得頭疼,“他不想見,你就不說了嗎?楚星,你這樣不是在幫他啊。”
祁楚星動了動嘴,好幾次打算開口說些什麼,看到白繁疲倦的神情都閉嘴了。
“爸,你要休息一下嗎?”
白繁搖頭,“睡不著,你跟我說說硯清現在什麼情況。”
“就是、你看到的那些。”祁楚星微微抿著唇,目光帶笑又在閃躲。
楚星是個非常遵守約定的孩子,他聽話,從小就聽話。
答應了別人的事,多半都能做到。
讓他保守的秘密,也從來都撬不開嘴。
“楚星……”
“爸。”祁楚星打斷他的話,揚起笑容說,“我覺得你現在需要休息一下,你臉色很差。”
“我哥的事,我想大家都不會說。”祁楚星的語氣很溫和,他說得每句話都要斟酌很久,“嗯……尤其是我,更不應該說。”
祁楚星悄悄攥緊褲子,聲音干凈,語氣柔和沒有攻擊性,“這里人手很夠,我哥現在不太缺人照顧,而且他現在很累,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白繁看著他,“你這是給他當說客,讓我走?”
祁楚星身體繃得很緊,每句話都要想一會兒,然后他點點頭,“爸,你先走吧。”
白繁嘆了口氣,用手撐著額頭,“楚星,你哥哥是有家的,他不能真的當自己無家可歸,難道以后就都不回家了嗎?你覺得我不該讓他回來嗎?”
祁楚星沉默了好久,才慢慢開口:“我既愛你們,又愛我哥,那我就不能偏向你們誰。”
白繁看向他,眼里閃著淚光。
“……我被你和爸愛著,我不可以說你們有哪里做的不對,你們不愛我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愛了我。
所以我得到了很多東西,但是我哥沒有。”
祁楚星溫和地看向白繁,“得到多少愛,回饋多少愛,我覺得這才是公平。”
最后,白繁還是沒走。
他躺在祁楚星的床上悄悄哭了。
祁楚星轉著輪椅出了外面,把門輕輕合上,長出了一口氣,手心濕糯,然后他一轉頭就看到站在一旁的談妄,把他嚇得不輕。
他看了看時間,連忙說:“我、我遲到了,不好意思!”
談妄:“我今天不去上班,你是讓司機來接你還是也不去了?”
“我通知司機。”祁楚星給司機發了信息,然后又問,“是我哥怎麼了嗎?”
“有點發燒,問題不大,我留下觀察。”
祁楚星點點頭,又問他:“那你需要我幫你帶什麼東西嗎?”
談妄看著他,笑著說:“現在不需要你的腺體給他治療,其實你也不用每天過來,工作很忙就別趕著來了。”
“啊。”祁楚星愣了幾秒,然后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是,我都忘了,我來也沒什麼用了。”
“你也需要好好休息,這兩天副作用還大嗎?等我時間空下來,就帶你做個腺體檢測。”
祁楚星笑著搖頭,“已經沒事了。”
“腿有知覺嗎?”談妄忽然問他。
“啊?”祁楚星看起來有點恍惚,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沒事啦,早就不疼了,不用擔心。”
談妄加重語氣,“我是問你還有知覺嗎?”
“沒有了。”祁楚星說。
平時都沒知覺,只會在陰冷的天氣不舒服,但也能承受,不算什麼。
“小楚星下來吃東西了,隔壁杜奶奶送的,快來!”周簡在下面叫兩人。
祁楚星馬上轉著輪椅離開了。
談妄站在原地沒動,這幾天他在分析祁硯清的心理問題,回憶起很多次他們的高中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