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朝。”祁硯清忽然叫了他一聲,“你不是喜歡楚星嗎,離婚了也不去追啊。”
陸以朝站定,拽著他的胳膊讓他也停下來,然后定定地看著他。
祁硯清輕笑,“怎麼了?是不是看出楚星有點喜歡談哥了。”
“你也知道你搶不過談哥啊?所以退而求其次開始找我……”
“我沒有!”陸以朝連忙說,“我沒有喜歡過楚星!我也沒有把你當成他!我就是想對你好,跟誰都沒關系……”
祁硯清沒什麼反應,哦了一聲就繼續往前走了。
陸以朝舔著干裂的唇,有淡淡的血腥味,他聲音小了點說:“他一直都喜歡談妄,我知道。”
“我……比不過談妄,我也知道。”
“你知道就好。”祁硯清說。
陸以朝:“我從來都不喜歡楚星,我是真的把他當弟弟。一開始……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想,后來將錯就錯就、故意跟你說過幾次氣話。”
“但我也解釋過很多次,我說過我不喜歡他。你是因為他才想跟我分開?那你現在能……”陸以朝喉結滾動了幾下,“能信我嗎。”
祁硯清只是搖頭,“你覺得你還可信嗎。”
走了半個多小時,他們到了墓碑前。
墓碑照片上的人很好看,和陸以朝有些像,但比他要溫柔得多。
祁硯清把花放下,蹲在地上跟照片說:“我不想遵守約定了,帶你兒子來看你。”
聽到這句話后,陸以朝瞬間臉色煞白,下意識退后了兩步,“你們有什麼約定。”
祁硯清見他眼睛很紅,還在發燒人顯得沒什麼精神,現在無措的樣子居然有點可憐。
“陸以朝,你一直恨我關著你,沒讓你見你媽媽最后一面。”
陸以朝呼吸連帶著心肺胸腔都是疼的,他對上祁硯清的目光,“……是。
”
祁硯清說:“當年陸氏瀕臨破產,是因為一種β型精神類噴劑,這東西是鉆了法律的空子,盈利太多,最終導致了陸氏賠不起那些錢。”
“你媽媽是陸氏的研究員,她被陸堯脅迫繼續研究東西,陸堯很貪心,他想得到錢又不想被法律制裁。”
“你猜他當時打算做什麼。”祁硯清問陸以朝。
陸以朝用力咽著口水,嘴唇顫抖著,“讓我頂罪?”
“你看,你多聰明啊。”祁硯清自嘲地笑了。
繼續說:“他要留著你媽媽做研究,他不想去坐牢,但是這種噴劑的權限只有三個人能碰,他是掌權人,你媽媽的研究員,你的權限是繼承了你爸爸的。我沒說錯吧。”
陸以朝眼神都是木的,動了動嘴,“沒錯。”
“陸堯當時就準備好了責任承擔書,只要你一出現,他就會逼著你簽字,他會用你媽媽威脅你,你不可能不簽。”
陸以朝掙扎地問:“這些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就是這麼巧,我聽到的。陸堯從來不防我,他還想拉我合作。”祁硯清從陸以朝口袋里拿出煙,偏頭點了一支。
他緩慢地吐出一口煙霧,“這件事換作任何一個人聽到,可信度都更高,但偏偏就是我。”
陸以朝:“我不是這個意思!”
祁硯清:“那個時候你媽媽做好了接受一切的準備。她找到我,求我護著你,讓你千萬不要跟陸堯見面。”
陸以朝痛苦地擰起眉,往后幾步靠著樹干,身體佝僂彎曲著。
“她不想讓你知道這些事,說你從小吃了太多苦,求我不要說出來。她很愛你,我答應了。”
祁硯清看著他說:“因為我也很愛你。”
陸以朝怔怔地抬頭,眼淚不受控地掉下去,他透過模糊的視線看著祁硯清,心臟的位置急促地疼了起來,他用力喘了幾口。
祁硯清,那個時候就喜歡他……
“可我現在不想遵守約定了。”祁硯清說。
陸以朝神情痛苦,他現在看起來狼狽又脆弱,“為什麼當年不說……”
祁硯清被風吹得咳嗽幾聲,眼睛更紅了,“我說了,你信了嗎?”
陸以朝目光驚愕又茫然。
祁硯清皺著眉,攥緊拳頭克制著自己情緒,“我當時一直在說我是為你好,你信我一次,求你信我一次。”
“你信了嗎?”
他祁硯清不可信,好像成了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祁硯清說到這里都覺得想笑,“你還記得你回我的第一句是什麼嗎?你既然不信我,我為什麼還繼續說。”
陸以朝搖頭,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對了,腦子里很懵,他當時也是這樣,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風越來越大了,兩人站在山頂被風吹得臉色蒼白,鼻尖微紅,沉默了很久之后。
祁硯清才又開口:“我說完了,信不信隨便你。”
“我信你……對不起。”陸以朝低著頭,他看起來很痛苦。
祁硯清微抿著唇,片刻后又說:“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你忽然之間就不信我了,結婚之前我們只是有矛盾……關系沒有決裂到這種地步。”
“提親那天……我聽到你和陸堯打電話了。”
陸以朝哭了,聲音隱忍都是氣音,說得斷斷續續。
“你說你不喜歡我,說我是你養的狗,說就喜歡看我像狗一樣聞你的信息素……”
祁硯清了然,也真的沒想到,“原來你聽到了啊。”
陸以朝看著他,想伸手抱他,卻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