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花雕開始打滾。
“放花雕出來我抱著吧。”陸以朝說。
祁硯清搖頭,“人太多了,不干凈。”
“喵。”花雕又沖陸以朝叫。
陸以朝顛著貓包,“乖兒子,你爸不讓你出來。”
“喵!”
“我說話沒用,我聽你爸的。”
“喵。”花雕趴在窩里,可憐巴巴的。
陸以朝低咳了幾聲,把貓包拎起來,笑著和祁硯清說:“祁硯清,你兒子鬧脾氣了,在跟我撒嬌。”
祁硯清眼睫輕垂看向花雕,又透過貓包的網格看陸以朝,注視了幾秒轉頭就走了。
“喵。”花雕甩甩尾巴,聲音蔫蔫的。
“撒嬌沒用,你爸不吃這套。”陸以朝嘆氣,無奈地笑了一下,“再忍忍,到地方就把你放出來。”
兩人出去后,上了提前約好的船,咸濕的海風拍在臉上,風里帶著水汽,吹得祁硯清鼻尖都是紅的。
陸以朝把圍巾給祁硯清戴好,看著茫茫大海就想到他曾經在海上漂了很久,找不到人時的絕望。
“祁硯清,對不起。”陸以朝眼底泛紅,臉色異常蒼白,聲音又低又啞,“對不起。”
祁硯清搖了搖頭,“我沒想讓你愧疚,你不用這樣。”
陸以朝手指痙攣似的地勾動了幾下,右手手腕突然一陣刺痛,讓他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
不想讓他愧疚……可是他自己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當時他以為可以拉住祁硯清。
千算萬算,唯獨沒有算到祁硯清會放手。
陸以朝眼底涌出熱意,他就靠在祁硯清旁邊,反胃的感覺更強烈了,但是坐得這麼近也聞不到他的信息素。
“我去趟衛生間……”陸以朝撐著座位站起來。
陸以朝在衛生間干嘔了好一會兒,眼底猩紅,早上沒吃東西,什麼都吐不出來,酸水混著血絲,他靠墻按著胃。
眼前是大片的光斑,他暈得站不穩,用冷水洗了洗臉才好受一些。
在往衛生間跑了三次后,祁硯清皺眉問他:“你暈船?”
“……有點。”陸以朝笑了下,“別擔心,下去就好了。”
“你之前不暈船。”祁硯清說。
他們開過快艇也坐過游輪,都喜歡刺激的極限運動,水上項目都玩得很好,不可能暈船。
陸以朝笑起來,聲音特別啞,清了清嗓子都沒起到什麼作用,“之前不暈,后來……在海上漂久了,忽然就不太行了。”
就在找祁硯清的時候,突然有一天看著海面就心慌心悸,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自從那天之后,他就很少坐船,一般都開車了。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陸以朝有點冷,吐得胃里攪疼沒什麼力氣。
“陸以朝,你不欠我什麼。”祁硯清忽然開口,“我沒想用這件事折磨你。”
“你要是能主動折磨我倒是好了,恨我打我別放過我。”陸以朝聲音有點虛弱,苦笑著,“都比你不要我來得好。”
祁硯清動了動嘴,幾次開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下船后,祁硯清憑著模糊的回憶找到了那個熟悉的大門。
門外蹲著個小姑娘,穿著粉色的羽絨服,戴著一頂毛絨帽子,下面垂著兩條烏黑的麻花辮,低著頭不知道在數什麼。
“8、9、13……18……”
祁硯清蹲在她旁邊,“作業寫完了嗎?在這兒數螞蟻。”
“寫完了呀……啊!”小鈴鐺嚇得往后一坐,被祁硯清拉住。
“小、小鳥?!”小鈴鐺眼睛忽然瞪大,笑著撲到祁硯清腿上,“哇!小鳥你來啦!”
“來了,爺爺呢。”祁硯清笑著說。
“在做飯!”小鈴鐺牽著他的手往院子里拽,“爺爺!爺爺爺爺!小鳥回來了!是小鳥!”
“別抓鳥,冬天能有一只不容易。”鄧爺爺做著飯聽話就能聽半截,“洗手吃飯了,今天給你準備了蜂蜜麻花。”
祁硯清走到他面前,“鄧爺爺。”
“小鳥?哈哈哈原來說的是你這只小鳥。”鄧爺爺在圍裙上擦著手,然后左右拍了拍祁硯清的胳膊,“你這是好了?”
祁硯清笑著點頭,“好了。”
“來之前不打招呼!也沒給你留電話……你想吃什麼,爺爺給你做點,都做的小鈴鐺愛吃的。”
“不用麻煩了,我不挑食。”祁硯清笑得很溫柔,“就是來看看您,當初多虧了爺爺,過年就得來看看。”
鄧爺爺看著他現在清明的樣子,有點哽咽,“真是沒想到……身體最重要,身體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小鳥小鳥,給你看我的貝殼!有好漂亮的!”小鈴鐺興奮地跳著。
“先吃飯。”鄧爺爺拽著小鈴鐺,“洗手吃飯,你麻花不脆了。”
然后又把祁硯清拉到飯桌邊,“你自己來的?”
祁硯清轉頭看向門口,看陸以朝停在院門口不知道想什麼,像在走神。
鄧爺爺也看過去,“這不是那天接你的那小子嗎?你們挺般配的,結婚了嗎。”
“啊,沒有。”祁硯清笑了下。
“那天他來找你的時候,很緊張你,眼里那是真真切切的著急,他把你弄丟的吧?”
祁硯清輕抿著唇,點了頭。
“那他肯定更難受,你說是不是?你看他現在都不敢進來。”鄧爺爺笑著說,“孩子,進來吃飯。”
院門口的人像是沒聽到,一點反應都沒有。
陸以朝看著那串已經枯萎的葡萄藤,想著應該在祁爺爺的院子里也種上,祁硯清很喜歡吃葡萄……
“陸以朝。”
祁硯清叫他的名字,聲音不算大,然后就見陸以朝看過來了,隔著一段距離準確地跟他對視,深邃的黑眸直直望進他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