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湦半佝著身子,上半身躺在林沉腿上,喊著胃難受。
一般胃不舒服,用手揉只會加重,在救護車沒來之前,最好的緩解方法就是盡可能的彎腰,靠擠壓來壓制這種不舒服感。
雨下的小了點,林沉下半身都麻了,他盡力彎腰給謝湦遮雨,一手扶著他的頭,另一只手給他順背。
“車馬上就來了,不過兩分鐘我們就能去醫院,去醫院胃就不難受了。謝湦,再忍兩分鐘。”
說兩分鐘不過是安慰,就這天十幾分鐘夠嗆。
“你再閉眼瞇一小會,不想就不難受了。”此刻,林沉的夢想變了,他現在最希望自己是個醫生,雖然身邊沒有急救設備,但心中常儲急救知識,這個時候肯定能派上用場。
人倒霉到一定境界就會轉運,這話一點不假。老天是可憐他倆,網約的出租車來了。
林沉先把謝湦扶進了車里,自己才鉆進后座,他將謝湦的腦袋拖住,讓他躺的舒服點,心急如焚的朝司機師傅喊道:“師傅,就去目的地附近最近的醫院,麻煩了,多多少錢我再給。”
兩人身上都濕透了,司機師傅本來看兩人身上臟兮兮的弄臟了自己的車,透過后視鏡看他倆估計還是學生,其中一個貌似還蔫了,心中大善,也不計較許多,掉頭就踩了油門。
路上,司機邊看路邊跟林沉說話。
“怎麼了,你那朋友身體不舒服還是哪受傷了?”
坐上了車,如果吃了一顆定心丸,這一天的疲憊席卷而來,竟讓林沉有些大喘。
他心臟砰砰跳,濕手在謝湦身上不好落,于是在里面的衣服里揩了揩后,覆上謝湦的額頭。
燒一點沒減,這車再不來,怕是真的要燒死了。
“發燒,有一會了。”
“怎麼發燒了,還往山上跑,這景區的天陰晴不定,要來玩最好跟團,一個兩個人的最好別瞎跑。”司機師傅語重心長地建議道。
林沉謝不起來,他倆已經一股勁跑來玩了,還已經出了這幺蛾子,現在聽了這些話有什麼用,能后悔麼?
一路上,謝湦像個蚯蚓似的在林沉身上不老實的亂扭,林沉知道他難受,但是沒辦法,他的情況只有去醫院才能好。
好在一路上沒什麼車,司機也很給力,在不超速的前提下,開得又快又穩,順暢地將他倆送到了醫院。
到了醫院一切都好辦了,有醫生護士幫忙,林沉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安穩著地。
謝湦打了吊針,在病床上睡著了,林沉一身濕衣服待著用體溫給烘干,直到此刻,他的神才完全歸位。
林沉松了一口氣,眼角隱隱發燙,他回想這一天發生的事,就好像在做夢一樣。
現在夢醒了,定眼看著病床上躺著的謝湦,才知道原來這糟糕的夢其實是真的。
要是當時沒有那一格信號,自己和謝湦還不知道在哪呢。
或許兩人都倒了,過個七□□十天碰上個人,尸體早就變成干尸了。
到時候過不了幾天,新聞上就會報道,柳山景區發現兩干尸,經調查是某某高中剛高考完的高三學子,太可惜了。
苦到極致便是樂,林沉心里陣陣發笑,這大好的時光才剛開始,居然就要結束了。
天氣雖然熱,淋了一場大雨,這會卻也周身發冷。
想洗澡,林沉看了眼手機,現在才晚上八點多,謝湦的點滴吊了一半,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盈盈滿滿灌了一鼻子,晃了林沉一身寂寞。
這不是在家,是在外面,淋了雨回家洗個熱水澡鉆被窩好是快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回哪兒去,出門左拐右拐容易迷路,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這,等謝湦燒退了,回去馬上洗澡睡覺。
談到謝湦,林沉這眼睛又粘到他身上去了。
長得是真帥,燒的嘴唇發白也擋不住他那張俊臉。
所以自己喜歡他是因為他長得帥麼?林沉心里默默琢磨。
他心里清楚,帥是一部分,不過更大的一部分,都是在從小一起長大中慢慢積累起來的。謝湦性格好,率真,皮但善良,他總是在不經意的瞬間,一個小動作給林沉來上一個心靈上的沖擊。
比如小時候,韓覓還在,他們仨一起去鉆山洞,后來被一只大的出奇的老鼠嚇得在洞里逃跑,那洞矮,逃跑起來不怎麼方便,仨人忙著逃命,急的忘了洞的高度,腦袋時不時磕到洞中的石頭。
林沉跑的慢,韓覓打頭陣,他就被斷后的謝湦拖著屁股跑,他那時手短腳短,跑的磕磕絆絆,被石頭磕的又疼,跑的更慢了,后來,他腦袋沒有磕出花,完全得益于他頭頂上罩著謝湦的手掌。
這樣的事有很多,林沉追著謝湦看,久而久之就喜歡上了,長大了,他明白這世道,可世道何其大,誰又能管的上他呢。
他當時察覺自己對謝湦是有感情時,并沒有抱著希望能跟他在一起,只是后來偶然一次,謝湦忽醒忽醉,親了他一口,不在一起很難收場,于是他倆就莫名其妙的談了戀愛。
戀愛期間,謝湦對林沉沒有變,以前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兩人吵架也是小吵小鬧,每次吵架所導致的分手都是作,兩人都作,不過好歹兩人都能清醒認識到,因此并不會真正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