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時語氣依舊平穩,但卻透著股說不出、也極難察覺的失落,和之前的淡然截然不同,微小到讓越洛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越洛當即愣住:“你怎麼會知道?”
洛時垂眸:“我們的記憶是共有的。”
越洛因他這一句腦海里片段翻飛,一幕一幕幾乎都令他快要惱羞成怒,耳根霎時紅透了,他咬牙,低問道:“你們會永遠這樣共存下去?”
對方沉默了小會兒,才回答:“不會……”
“不會是什麼意思?”
“老師你可以選擇讓我消失。”
這個洛時的語氣永遠都波瀾不驚,以至于這種類似炸彈的話說出來,也讓越洛要誤以為是什麼「今天天氣不錯」的平常句子。
越洛難以應付,扯了下唇角道:“這、這和我有什麼關系,而且,我有什麼能力能做這種選擇。”
洛時深深看他,平靜道:“那現在的狀態會一直持續。”
越洛聞言張唇。
這是在跟他開什麼玩笑?
原本他不打算和洛時有任何瓜葛,但由于心軟和得知只剩下一個洛時后,鬼使神差就嘗試了一次,可現在又告訴他這樣的事實。
所以歸根究底,只能要麼兩個洛時一同存在,不管是分開還是共用一副身體;要麼讓他選擇其中一個消失,另一個留下?
越洛心緒復雜,神情錯愕,看著對方沉穩平淡的模樣,他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最后越洛擰緊了眉頭,沒再開口,徑直走向去二樓的樓梯。
在踏上第一節 臺階前,他聽見對方低穩的聲音自身后傳來,這次再聽不出任何情緒:“如果老師不想見到我,讓我消失很容易,我沒有關系。
”
越洛沒有回話,甚至腳步也沒停頓地走了,像逃跑一樣。
這怎麼可能。
他來讓其中一個洛時消失,這未免太為難人,他怎麼可能能做出這種選擇。
越洛咬咬牙,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在意什麼,但最終還是決定先不管洛時這個麻煩,先專心完成任務。
原主爸那邊淪陷只是遲早的事情,原主媽這邊才需要多一些操作。
因為和原主媽結婚的那個暴發戶,他也尤其看不順眼——
不僅出軌,還利欲熏心,為了賺錢那暴發戶做的都是一些渣滓工程,無比黑心。
克扣工資已經是常事了。
更可氣的是這些年暴發戶負責的工地上出了不少安全事故,給他打工的那些民工家庭因此支離破碎的數不勝數。
民工家屬想討一些撫恤金來維持生活的,都被這暴發戶給無情趕走。
有的家屬咽不下這口氣,四處求人幫忙終于把這暴發戶告上法庭后,卻因為這暴發戶上面有人被反咬一口。
甚至受害者家屬最后還要給這暴發戶賠償道歉。
這樣的冤案屢見不鮮,把這個暴發戶和他背后那些尸位素餐的上級搞進監獄也是為民除害了,越洛如是想。
不過在使用正當手段的情況下,他要收集證據,大概得費不少功夫和時間。
越洛斂眸,正想得投入,忽然書房門傳來被打開的動靜。
越洛看過去,果然是洛時。
只是又變成了之前那個嬉皮笑臉的洛時。
對方不緊不慢地走過來,眉目噙笑,他根本來不及拒絕,便被一把抱住,被親了親右側的耳朵根。
酥癢泛上,越洛忍不住回避地歪了歪頭。
“老師,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對方悅耳的嗓音宛如優雅的大提琴,不打招呼地鉆進他的耳道,直直地撞上他的耳膜。
越洛暗自低吸了口氣,鎮定了小會兒。
他推開洛時,定定看著對方道:“沒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先出去吧,我在想事情。”
“是麼……”洛時抬手勾了勾他下巴,長睫下的墨瞳被眼簾遮擋了一半,視線慢慢凝向他的嘴唇,“老師用得上我的時候,為什麼要撒謊呢?”
越洛微頓。
——這家伙難不成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為什麼一副把握十足的樣子?
就在他忍不住這樣懷疑的時候,洛時忽然伏在他肩膀上,貼近他耳畔輕笑隱晦道:“老師,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與其讓你浪費時間在別人身上,不如我幫你去解決那些麻煩。”
越洛聽后當即有些怔愣。
片刻后,他半信半疑地問:“那你要怎麼幫我?”
洛時聞言輕描淡寫的回答讓他頓時感覺無所遁形:“老師不是想整治那個男人嗎,我可以幫你去搜集證據。”
越洛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現在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該怎麼對付那個男人,而是,如果一直以來洛時都能聽見他心里在想什麼的話,那他在洛時面前豈不是像一直沒穿衣服一樣。
而且,面對的還是兩個洛時……
越洛面無表情下是慢慢升起的窘迫。
洛時見狀不由更喜愛地彎了彎眸,抱著他蹭了蹭,安撫道:“放心吧,老師。昨晚之后我才能聽到你在想什麼。而且,我也可以隨時「關」掉它,如果老師不愿意我偷聽,那我聽老師的。
”
越洛聞言還是沒有說話,心情依舊復雜——
昨晚之后,也就是他們進一步接觸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