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洛再在帝國的電視上,看到越昭因為設計一舉剿滅了蟲族而受到表彰時,不由怔了怔,差點沒有認出來——
盡管還是那張臉,但越昭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前的越昭雖然虛偽冷漠,但好歹還有些生機勃勃的少年氣,令越洛感覺他其實也有好的真實的一面。
但現在的越昭,仿佛一潭冰冷的死水,眸子里、臉上一絲波動也無,早早地便從尚不成熟的少年過渡為了冷酷又持重的將軍。
成為將軍,似乎并沒有讓他變得開心,甚至,讓他更為封閉了。
越洛看著,不自覺嘆了口氣,接著便不再想這件事了。
和姜臨一起一直生活,到了副本自然關閉的時候。
這次副本關閉,越洛感受到的不再是一陣熟悉的眩暈,而是一種極為可怕的墜落感。
宛如身下是無盡的深淵,永遠落不到盡頭一般。
越洛忍不住要驚醒過來,卻在睜眼的剎那,似有似無地聽見了反派系統軟糯親昵的聲音:“宿主,你要好好的哦,希望我們以后會再見……”
越洛怔了怔,下意識想說什麼,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并沒有回到系統空間。
他的眼前一片雪白,右上方有吊瓶,輸液管直連到他的右手手背。
越洛皺了皺眉,感到身體有些虛弱,他復又閉上眼。
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這是,回到現實了麼?
越洛閉著眼睛時,忽然聽見病房門口傳來聲響——有誰來了。
“姑姑,越洛哥哥怎麼忽然昏倒了?”表妹擔憂的聲音傳來。
“醫生說是勞累過度。”母親優雅的聲音淡淡響起,“不是要緊的事。
”
越洛聽著,沒有立即睜眼,他還在捋眼前的狀況。
盡管這一切都如同一場夢般,但越洛并不認為在各個副本里發生的那些是夢,也不認為反派系統是他臆想出來的東西。
在回歸現實的那一瞬間,他能清晰感受到副本里的記憶淡了些許,而先前現實里的記憶則明顯強烈起來。
他記起來,他在去參加一次國際鋼琴比賽決賽的路上昏倒了,也就是在那時,反派系統找上了他。
所以,他現在是昏迷多久了?
聽母親的語氣,并不是很擔心的樣子。
越洛略微緊張地抿了抿唇瓣,慢慢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果然是母親和表妹,兩人對他的醒來都不是很意外,表妹更多是高興,母親則微微嘆了一口氣。
越洛注意到后,垂眸坐起身,問道:“我怎麼了?”
表妹看向他母親,優雅的女人在床沿邊坐下,淡然陳述道:“小洛,今年的比賽錯過了。”
越洛聞言,沒有說話,看著眼前的母親,有一些恍若隔世的陌生——
母親應該對這個結果很失望,她極其期待這次的鋼琴決賽,不止一次地說過等他拿了第一之后要怎樣怎樣。
如果換做之前,越洛知道自己的昏倒會導致這樣的后果,即便知道昏倒不是由自己控制的,也會忍不住產生深深的負罪感。
但現在,經歷了那麼多遍自己主導的人生后,他恍然發現自己現實里的生活有多麼的可悲。
一直在完成父母的期望,完全忽略自己的愿望,就如同越昭一般。
他該迷途知返了。
越洛看著眸底藏著責難、卻并不明說的母親,想了想,淺淺笑了一下,回道:“這樣也好。
”
對他的回答第一個表示驚訝的是小表妹。
表妹名叫紀桑榆,平常與他關系很是要好,也了解他的性情——
只要是父母安排的,他都會照單全收,兢兢業業力求完美地完成,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怨言。
“越洛哥哥……你怎麼了?”紀桑榆小心地問。
越洛搖頭,示意沒什麼。
而女人在一旁微沉著美眸看他,半晌才略不悅道:“越洛,你這是什麼意思?”
越洛卻平和地直視她,“媽,我不會再學鋼琴了,也不會再參加比賽。”
從未遭遇過兒子的忤逆,紀清妍勉強壓住慍怒,忍不住握緊了自己的手包,不理解怎麼才經歷了一個昏倒,前后不過幾小時,兒子便變成了這樣。
“你在跟我置氣?”紀清妍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沒有……”越洛無比平靜,甚至朝她輕松地微笑了下,“媽,我只是覺得,鋼琴是你的追求,不是我的。”
紀清妍詫異,無法理解地搖頭,眸底蔓延著不虞與惱怒,斬釘截鐵道:“越洛,我不希望你原來是這種半途而廢的人。這次決賽錯過了沒有關系,我會再去聯系評委組,我們參加明年的,但我絕不允許你放棄。”
越洛沒有再說話了,只無奈地笑了笑。
爭辯沒有意義,只要他自己決定好了,無論再說什麼都不必要。
紀清妍因為他這一出人意料的叛逆態度,沒在病房里待太久便惱火地離開了,紀桑榆看看自己的姑姑,又看看越洛,兩頭為難。
最終還是越洛溫和安撫她,讓她去陪紀清妍,紀桑榆才嘆了一口氣,準備離開。
離開之前,紀桑榆站在病房門口想了想,鼓勵地笑道:“越洛哥哥,如果你有什麼想做的事,就去做吧,一直聽姑姑和姑父他們的,你也會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