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麻煩了。”何翠章搓搓腦袋,“這比咱們打仗還復雜得多!”
“就是,這些算計和陰謀,還不如戰場上的陽謀來得坦蕩直接呢。”鐘越紅附和道。
燕明庭嘆氣,若不是沒辦法,他也不想卷進來,但只要邊關安寧,他大軍在握,在京中就少不得要被盯上。
先是將趙夜闌貶職,說不定很快就要輪到他倒霉了。
可是他還要查父親的死因,不能輕易將大權交出去。而案件過去多年,且……他看了眼一個比一個頭大的副將們,感到頭疼。
這群人跟著他在戰場上英勇無敵,卻只適合聽從號令,并不適合動腦。
而他自己在陰謀詭計上面也算不得是個諸葛,頂多是因為接近趙夜闌多的原因,所以才發現了點端倪。
看來要想盡快找到真相,得找個“軍師”才行。
燕明庭和他們交代完,就騎著馬回府去了。此時已過了早膳時間,可下人們一見他回去,才匆忙去準備上菜。
“趙夜闌呢?他還沒吃?”燕明庭詢問道。
覃管家回道:“還沒起呢,半個時辰前去敲門,小高守在門口,說大人倦得很,就不吃早飯了。”
“不吃早飯哪成。”燕明庭自己先吃完,然后端著粥和包子去了臥房。
此時高檀已不知去向,多半是去采買了。
他推開門,喊了一聲:“起來了。”
床上的人沒有動。
他將餐食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床邊,看著熟睡中的人,蜷縮在被窩里,只露出半張側臉,幾縷發絲遮遮擋在臉頰邊,他伸手撥開,觸及到細膩的皮膚,像是剛剝開的雞蛋一樣嫩滑,沒忍住捏了一下,有些愛不釋手地又捏了下:“我的趙大人,您該起床了。
”
趙夜闌半夢半醒地拍開他的手,翻了個身。
“懶蟲,你個大懶蟲啊。”燕明庭隔著被子拍了拍他。
“你壓著我頭發了!”趙夜闌突然睜開眼吼道。
“哦不好意思。”燕明庭連忙收回手,看著他氣呼呼地坐起來,卑微討好地問,“你今天想吃什麼?”
趙夜闌乜了他一眼,將頭發悉數攏到另一側,一聲不吭地下床,走到門口命下人們去打熱水洗漱。
“聽覃叔說,我去上朝后,你就起來過?”燕明庭走到臉盆旁,看著他用熱毛巾擦臉,也不知是氣的還是臉帕搓的,臉上有一絲紅暈,這下雞蛋變成紅雞蛋了,他看著看著就暗笑了起來。
“不行嗎?”趙夜闌將毛巾扔進盆里,便去更衣束發,只是挑香囊時花了些時間。
“當然行了,只是我以為……你是舍不得我,想送我上早朝呢。”燕明庭笑著走到他身側,看著各式各樣的香囊,頗為新鮮,隨手挑起一個聞了聞,竟有些心曠神怡,“原來你還有這麼多好聞的香囊啊。”
“別碰。”趙夜闌不悅地從他手里奪回香囊,挑來選去,拿起一枚藍色花紋的布袋,放到他面前,燕明庭登時打了個噴嚏。
趙夜闌立即選中了它,大搖大擺地別在了腰間。
“……”
燕明庭退避三舍,站到門口處,才揚聲問:“這里面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江離。”趙夜闌氣定神閑地在桌邊坐下,開始用飯。
“嘖,你說說你,哪家的夫人像你這般?”燕明庭倚著門,指指點點,“就說那闞川,為人正直,大膽諷諫,今日已被皇上正式任命為吏部尚書了。不止是官場得意,情場更是羨煞旁人。
聽人說他和夫人恩愛甜蜜,每日上朝夫人都會護送到門口,叮嚀幾句。”
趙夜闌放下碗,微微一笑,朝他走來:“你想要如何?”
燕明庭看著他腰間晃悠悠的香囊,連連后退,退到院里,道:“別別,別過來,我走還不行嗎?”
高檀回來的時候,恰巧看見落荒而逃的燕明庭,好奇地走到趙夜闌面前,怔了一下:“大人,你剛剛是在笑嗎?”
趙夜闌面容一頓:“不是。”
“可是……”
“進來說話。”趙夜闌回到房中,接過他的籃子,高檀乖巧懂事地守在門口。
今日籃子里裝的是一些花瓣,春天百花爭放,這些花瓣適合做香包,也適合沐浴,他在里面掏了掏,取出一塊墊在籃子里的紙,上面沒有任何字跡。
觀察片刻,他將紙放進水里,逐漸顯現出字跡。
——朝中一切都在計劃中,勿擔心,安心養胎(劃掉)養好身子。
趙夜闌捏緊紙團,扔進炭盆里,揉了揉眉心:“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高檀疑惑地看向他,以為是在說自己,委屈巴巴地問:“大人,我哪里做錯了嗎?”
“不關你的事。”趙夜闌揮了下手,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把他召到身前,耳語幾句。
高檀萬分驚訝地看著他,沒問原因,反正就算問了,他也弄不明白,只照做就是了。
上午,成衣鋪的人來送衣服了,新制了三套,都是用新婚之日收到的綢緞去縫制的。
趙夜闌來到大廳,恰巧大夫來給燕明庭換藥,兩人各坐一邊,各干各的事。
掌柜的將衣服展開,詳細講解起針腳的細致和花紋的獨特之處,口若懸河,就怕他不點頭。
趙夜闌一直默不作聲,等她終于口干舌燥地結束了話頭,才讓高檀收下,又給了些賞銀,掌柜這才領著人笑呵呵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