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買多了,放久了也要腐臭,不如叫大家都嘗一嘗。”趙夜闌道。
燕明庭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可是接下來幾天,趙夜闌都有些反常。
先是花大價錢給府里添置了好些物件,桌椅換成了上好的花梨木,木制屏風替換成了琉璃的,院里的雜草都拔了,雞圈的籬笆修補了,魚塘里也扔了些錦鯉,連“紅燒”都有專屬的特大籠子了,看樣子是恨不得把將軍府整個重新翻修一遍。
“不対勁,很不対勁。”燕明庭站在大堂內,看著又外出去采買的趙夜闌,微微瞇起眼睛,問一旁的覃管家,“他這到底是想做什麼呢?”
“這還不明白嗎?”覃管家笑得一臉歡喜,“大人這明顯是在為你的生辰做準備啊,大方修葺府邸,不就為了讓你住的舒心嗎?”
“那他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給你的賀禮吧,畢竟頭一次為你慶生,拿不準主意,便多買一些嘛。”
燕明庭恍然大悟地點頭,豎了個大拇指:“還是覃叔看得通透。”
覃管家笑呵呵地摸著胡子,剛神氣了一會,就拿起掃帚去清掃府邸了。
“対了,覃叔,你去西邊收拾一間廂房出來。”燕明庭想起另外一件事。
“誰要用?”
“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先備著吧。”
昨日他收到了鐘越紅的信件,按照路程,快的話也就這兩日才到達邊關,所以這封信是在路上的驛站里寫的。信中簡要說了幾句路上的事,隨后才提到她在驛站碰見了左冉。
左冉獨自一人往京中趕來,說是要來找將軍,卻行色匆忙,連口水都沒喝一口,就快馬加鞭趕路去了。
鐘越紅也沒能問出緣由,只知是出事了,便趕忙寫信寄到京中來,事先通知一聲。
如果是晝夜不停趕路的話,左冉應當與信件抵達的時間差不多。不管出了什麼事,一見便知。
臨近晚膳時分,趙夜闌還沒有回來。燕明庭走到大門外張望了一會,一個男人跑到他跟前問道:“請問燕將軍在府上嗎?”
“我就是。”
“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男人遞給他一封信,然后就跑了。
燕明庭打開一看,上面寫著一個地址,他將信揣好,沿著僻靜的小路行走,來到了一個農家小院前,按照信中指示,他接連扣了五聲門,房門才打開。
燕明庭看向開門的小高,道:“什麼事?”
“里面請。”小高示意他趕緊進去,然后守在門口。
燕明庭將信拿出來,朝桌邊的人走去,隨后放到他面前:“這麼大費周章地叫我來這里,是出什麼事了?”
“無事就不能喊你出來了?”趙夜闌反問道。
“自然是可以的。”燕明庭笑了笑,在他旁邊坐下后環顧一圈。屋內只點了一支蠟燭,環境有些昏暗,他只好將椅子往旁邊挪一點,方便看清楚趙夜闌的臉。
趙夜闌側過頭,他不偏不倚地回視,齜牙一笑:“特地跑到這里來見面,到底所謂何事啊?”
“給你介紹位朋友。”
“朋友?誰啊?”
話音剛落,門外又響起了不輕不重的五道敲門聲,小高透過窗子往外瞧了一眼,才打開門。
燕明庭疑惑地看向大門口,一時沒看清,待対方走進來后,才瞠目結舌地指著來人,半晌說不出話。
來人似乎也沒想到還有旁人在,原地怔了一下,才疑惑地看向趙夜闌:“將軍怎麼在此?”
“無妨,進來吧。”趙夜闌道。
“是。”來人收斂起驚訝的神情,鎮定地走過來,在他另一側坐下,恰巧與燕明庭面対面。
這下完全看清他的相貌了,燕明庭難掩內心的驚訝,大驚失色道:“闞川?!”
“燕將軍,久仰,早就想登門拜訪,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卻不想是在這里與你會面。”闞川微微一笑,言談舉止間和趙夜闌還有幾分相似,一看便是耳濡目染,又或者同道中人。
“你、你們……不是針鋒相対嗎?”燕明庭震驚得久久不能回神。
不怪他壓根沒往此處想,他從回京后,頭一次和趙夜闌一起上朝,便親眼目睹了闞川請求廢除趙夜闌的官職,又從百官口中得知這兩人朝堂上經常發生口舌之辯,即使趙夜闌去了翰林院,也時不時被闞川反復提及鞭撻。
本來他還挺欣賞闞川的性子的,若不是他總公然辱罵趙夜闌,說不定還能結交成好友,實在是沒想到哇……
“看來這障眼法連燕將軍都被蒙騙過去了,是不是說明我演技尚可啊,趙大人?”闞川笑著看向趙夜闌,趙夜闌亦是一笑。
“那當日朝堂上你請求廢除他的職務,實際上是……”
闞川看了趙夜闌一眼,見他沒有反対,便知今晚特地找他前來的用意了,是想交代底牌給燕將軍,看來他們的關系比自己想象中要更近一些。
“是趙大人的主意。”闞川道。
燕明庭一點就通,想必是趙夜闌從賜婚圣旨中看出皇上背后的用意,索性以退為進,讓闞川來當這個首當其沖的人,因此備受皇上賞識,成為清流們的擁躉,破格擢升也沒有出現異議。
如今成了新的殿前紅人,卻沒有人像辱罵趙夜闌一樣去辱罵他,反倒得了不少支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