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涼亭吧。”
那下人便讓人帶著他們去亭中等待,自己轉身去了廚房。
燕明庭眼巴巴地跟著他一起去了涼亭,料想他是被方才的舉動嚇到了,也怪自己太心急了,這種事不可一蹴而就,對方說不準都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能接吻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麼一想,他又頓時歡喜了起來,道:“孫府的景觀倒是真不錯。”
“是啊,白天沒有好好參觀一番,現在看來倒是真不錯。”
兩人坐在湖心亭里,下面是個不大不小的湖,四周有假山石和樓閣,連廊環繞,園林風格較之京城的更為婉約精致。
夜間坐在此處,涼風習習,吃著糕點飲著佳釀,真乃一大幸事。
“這酒比那些烈酒好上許多,味道甘美不說,還不容易醉人。”燕明庭倒上兩杯酒。
“是的,此酒乃是我們當地最受歡迎的荷花釀,這個時節飲用是最舒適的。聽老爺說,小姐……哦,嫻嬪娘娘還在信中說想喝咱們的荷花釀呢。還有很多外地人都會特地來我們知州買上一些。”下人不遺余力地說著這荷花釀的好。
“真有這麼好?”趙夜闌聽得心動,把下人們都遣散,然后端起酒杯,正想嘗一下,就被燕明庭攔住了。
“你這身體不是不能飲酒嗎?”
“誰說不能的?”
“你啊。”
趙夜闌充耳不聞,只道:“不喝醉就行,你不是說這酒不容易醉人嗎?我就嘗一口。”
燕明庭便沒再說什麼了,小酌一口還是不成問題的……吧?
“你這都第三杯了。”燕明庭道。
“味道確實不錯,好像也是真的不醉人。”趙夜闌笑了笑,把玩著酒杯,放在一旁去,“好了,我不喝了。
”
酒不過三杯,是他的規矩。否則……會丟人現眼。
燕明庭自顧自喝起了酒,可又總覺得少些滋味,定睛一看,發現趙夜闌的臉上爬上了紅暈,笑道:“原來你喝酒會上臉啊,有沒有感覺熱?”
“自然是熱的。”趙夜闌加快了扇子的速度。
“要不再來兩口?說不定可以驅寒?等你冬天也不怕著涼了。”燕明庭說。
趙夜闌置之不理,看他還能說出什麼花來。
燕明庭仰起頭大口喝了幾口,提起酒壺,拿起劍躍到對面的假山上,在月光下舞起了劍。
這一下引來了不少人在遠處駐足圍觀,趙夜闌聽見旁人夸贊的聲音,與有榮焉地抬了下下巴,驕矜地拿起另一壺酒,給自己倒了一杯,而后目不轉睛地看向那道身輕如燕又勢如破竹的身影,不知不覺喝掉了大半壺酒。
燕明庭仰起頭,痛快地喝完最后一滴酒,收起劍,回到亭中,發覺對方又喝了不少。
趙夜闌側頭一看,拿起帕子給他擦了下脖子上殘留的酒,道:“回去吧。”
“好。”燕明庭握住了他的手,徑直將人帶回房里。
沐浴后,趙夜闌倒在床上,有些眩暈,撐著手臂坐起來,有氣無力道:“給我水。”
燕明庭給他倒了杯水,看著他緋紅的臉,像是盛開的桃花,剛想夸一句美哉美哉,可是一見他緊皺的眉眼,又不免擔心道:“是不是喝醉了?還是吹了涼風?用不用叫個大夫來?”
“不用,只是有些醉。”趙夜闌忙拉住他的手腕,“不要叫大夫。”
“好。”燕明庭又給他重新倒了杯水,這才躺上去,見他立即警惕地向后退到墻邊去,忙低聲解釋道,“孫知府沒有在這房里放備用的被褥,不是我故意爬上來的。
”
趙夜闌看了他一眼,看人都有些眼花,伸手摸了摸,摸到他的臉,通紅著臉警告他:“我喝醉后……會有點奇怪,你現在最好是出去,去找個客棧吧。”
“這麼晚了,客棧早打烊了,你現在這樣,放你一個人在這,我怎麼放心?”燕明庭道,“而且,你會怎麼個奇怪法?”
趙夜闌晃了晃腦袋,閉上眼緩和暈眩的感覺。他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畢竟已經很多年沒有醉過酒了,更沒有在外人面前露出過醉容。
他從小就克己復禮,即使面對自己的爹娘,也從不會有過于親密的舉動,可是在某個年關時,誤喝了一大碗酒,半夜竟然爬到了爹娘的懷里去撒嬌,抱著人不撒手,質問爹娘為何平日里對他如此嚴厲,還委屈地掉金豆子了。折騰得爹娘一夜沒能睡覺,事后被爹娘一陣打趣,后來還時不時用酒誘惑他,想讓他變得黏人些。
他哪能再上這個當?
不過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他也不確定如今會如何……
燕明庭見他閉著眼睛,半天沒有反應,應當是睡著了,有些好笑,借著燭光耐心細致地打量起他的臉龐。
這還是頭一次見他臉紅,雖然是因為喝醉了酒,可也自成一道風景。他抬起手,指腹沿著鼻梁緩緩下移,落到唇上,他笑了笑,而后張開五指,橫豎丈量了一下他的長寬距,暗自納罕,這張臉居然比他的手還小一些。
這時,趙夜闌忽然輕聲哼了一下。
他下意識收回手,湊近些去聽,對方卻又不吭聲了。他垂下眼睛,凝視著對方的眼下痣片刻,伸手去按了一下,又怕被發現似的,飛快地收回手,暗自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