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看到這一幕,幾乎忘卻了呼吸。
由于太過勞累,項戎仰頭倒在了地上。
消防戰友們立刻沖上前,撲滅他身上的余火,摘下他的防火面罩,往他身上扇風澆水。
晏清鉆入警戒線,卻被戒備組攔下,他拼盡全力,沖破障礙,硬是推開阻擾人員,向著項戎狂奔而去。
腳下一個踉蹌,他摔倒在不遠處,他不看發痛的膝蓋,卻看向滿是疲憊的項戎,剝離的靈魂在瞬間歸位,身體微微戰栗,但也算有了力氣,心中的灰燼被風掃滅,唯有一雙浸染酸楚的眼睛,醞釀了薄霧。
項戎大口呼吸,胸口劇烈起伏,臉上有幾道黑灰,上衣可以擰出水來。
他聽到聲音,微微睜眼,看到了最想見的人。
嘴角牽出一抹笑意,萬物生春。
晏清向前爬了兩步,雙手抱住了躺在地上的項戎,臉頰埋在了他的心口。
“項戎哥哥……”
他的聲音沙啞,卻說得格外清晰。
項戎也抬起一只手,摟住了他,即便累到虛脫,他也撐起力氣打趣一聲。
“之前就告訴過你,我是無所不能的,你還不相信。”
晏清哽咽了,他后怕,怕到全身發抖:“我、我還以為……”
話說不下去,項戎照樣安慰:“我答應了明天要帶你出去玩,又怎麼可能食言呢?”
晏清再也忍不住,眼淚默默流了出來。
涼夜如水,澆滅了沖天火光。
第25章 趕海
下午五點,項戎在文成路接上了晏清。
鹿城是個依山傍水的城市,山有雁山,水除了慎江,還有大海。
天氣向暖,北遷候鳥帶動著云翳時卷時舒,晚春的太陽落得慢,但也被遠海吃掉了一半。
項戎褪去了常穿的黑夾克,今日一身白色短袖,看起來更加清爽干凈。
晏清也把黃色毛衣收進了柜子,他沒有項戎火力大,還需要多保暖,所以穿的是長袖,淡黃條紋上印有一只慵懶的貓咪。
最讓晏清不解的是,項戎手里提著一個小塑料桶,里面放了一把小鏟。
“項戎哥哥,你說的新奇活動到底是什麼啊?”
“很快你就知道了。”
沿著植滿棕櫚樹的大道一路走,不遠處就到了金沙灘,海岸線蜿蜒曲折,勾勒出潮汐漲落的弧度。
晏清腦中一閃:“我知道了,是挖沙!”
項戎瞧他如此肯定,得意地搖了搖頭。
既然不是,晏清又忍不住好奇:“難道是撈魚?”
項戎依舊搖頭。
晏清實在不明白,一個帶鏟子的小桶還能做什麼?
項戎看他百思不得解,滿意一笑:“你聽說過趕海嗎?”
趕海。
退潮時去海邊打撈些海產品。
晏清曾在網上見過別人趕海的視頻,那些博主拿著鏟子在沙灘上尋找落潮后的魚蝦貝殼,但他也只是見過,從未親自嘗試。
果然新奇!
晏清點頭,興奮地說:“今天是要趕海嗎?”
項戎回:“是啊,咱們撿一撿漏,晚上回去,我給你煲海鮮湯喝。”
光是聽到就快要流口水了,晏清兩眼直勾勾地望著沙灘,迫不及待拉著項戎往前沖去。
還沒跑兩步,手被項戎一把拉回,項戎輕戳他的鼻尖,埋怨他的沖動,又蹲下身,細心解開了他的鞋帶:“要把鞋脫掉,不然里面全是沙子,會硌腳。”
粒粒細沙在夕陽下泛著金光,晏清在前面赤腳跑著,腳心有沙灘被炙烤的余溫,他回過頭,只見項戎在后提著裝有兩雙鞋的塑料袋,悠閑跟來,心里一陣愜意自如。
退潮后的沙灘松軟泥濘,一踩便是一個腳印,浪潮用力一沖,淘走了來時的足跡。
看到浪花回落,晏清則跟著往外跑,看到浪花沖來,他又往岸上去躲,像在故意捉弄浪花,就是不讓它碰到雙腳,他的步伐隨著海浪走起了S彎,玩得不亦樂乎。
一個沒躲過,波浪淹沒了他的雙腳,晏清不由地吸了口氣,腳底一陣沁涼。
趁著海流還沒退走,他原地踏了兩步,踩著水花向前跑去,一路上都是噠噠噠的踏浪聲。
晏清向來是動一動就累的,今晚卻跑個不停,這是他第一次來海灘,沙子按摩足心,海水親吻腳踝,除了心曠神怡,他找不到第二個更適合的成語。
項戎在后凝望著,臉上的笑容收不回,海風拂面,他暢快地吸了口氣,眼里的人一會兒跑遠,一會兒走近,這種景象像一個夢,美好得連畫家都難以描繪。
跑了很久,晏清又折回到項戎身邊,才剛靠近,手腕被他挽上了。
項戎悠悠道:“這回抓住你了,省得你撒手沒。”
晏清不服氣:“我一直都在你的視線里,又不會走丟。”
“我不管,”項戎蠻橫說,“該讓我牽一會兒了。”
晏清心里有點小滿足,嘴上故意嘟囔了一句:“粘人精。”
項戎笑意不斷,回懟了句:“就粘你。”
他拉著晏清,走走停停,頭一直低著,在沙灘里尋找著什麼,腳掌陷入沙灘,又在潮汐的力量下向前邁去。
“你在找什麼?”晏清問。
項戎看得仔細,突然眼中一亮,用腳一點沙中的洞:“在找這個。”
洞口很小,不過一指寬度,晏清安靜地往旁邊挪了挪,看他到底要耍什麼。
項戎蹲下身,放下小桶,用鏟子挖走洞旁的沙子,挖的路線也有規律,洞往哪邊延伸,他就往哪邊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