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著痛著就睡了過去。
他夢到了毒蛇,吐著鮮紅的蛇信子,一步步地靠近他。再那冰冷的舌頭舔上他的身體前,他不停地向后退,卻退無可退,他四處打量,發現他似乎正在一個密閉的、木制的衣柜里,門半闔著,陰暗的空間里,微光勾勒出蛇龐大而花紋復雜的身軀,他對上那雙金黃色的眼睛,然后猛地驚醒了。
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他眨了好幾次眼睛才恢復清明。
睡前他特地把自己的身體都罩在毛毯里,帶上了眼罩和耳塞,醒來時閆懷卻靠在他的肩側,他不適地抬了抬肩膀,閆懷失去了靠枕,被陡然墜醒,睡眼惺忪地看著他。
等到了印尼,空氣里撲面而來的干燥讓他平靜了許多,節目組在先前就告訴他們,每日的金額很少,他們那時候沒放在心上。但看到住處時,他們都按照劇本要求的那般發出了抱怨聲。
唯獨沈望覺得這些屋子條件還不錯,至少離海邊距離短,而且干凈透亮。但節目組為了效果,要讓他們進行游戲,分配房間,兩人一間,一間十多平米。沈望不是很積極地輸了兩場,失去了選房間的機會,他原本不甚在意,但看剩下幾個玩得熱鬧時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除去穆蕓和楊茜兩個女性,他們剩下的四個男人要兩兩分配,他絕不愿意跟閆懷住,跟薛言生定是矛盾不斷,只剩下藍鶴,他希望藍鶴能選他。
可惜藍鶴對薛言生極為熱情,贏了后一把就抱住了他。閆懷佯裝失落地對他說:“看來我們要一起住了。
”
但沈望覺得他正在竊喜。
那笑起時的月牙眼讓他覺得熾熱,簡直就像是一團亂燒的火,湊巧燒了他的屋。
接下來的路,他都盡量遠離閆懷,偶爾跟藍鶴搭幾句話。藍鶴說話時總是留有余地,把掌控的權利留給他,可惜沈望本來就話少。
他并不喜歡那種收到追捧的氛圍,話越來越少。藍鶴似乎是意識到了這點,很快換了方式。
薛言生則盡職盡責地扮演起驕縱但善良的弟弟這個形象,總是圍在穆蕓的身側。而穆蕓也適當地坐起了老大姐的角色,領著他們去玩鬧。
他們沖浪、潛水、做游戲還跟當地的商賈討價還價,做足了素材。
其中沈望也奉獻了幾次笑料,都是他無意時。一個是當他在沙灘上歪歪扭扭走路,沒砍到西瓜時;還有當他說錯話,聽錯讀音時。其他時候他都很安靜地做個陪襯,只有攝影師鏡頭懟到他臉上時,他才會露出笑。
最努力的是楊茜,為了自己的吃貨、愛小動物的人設,咣咣咣地吃了兩碗炒面、兩杯果汁,但攝像機一關就跑去廁所里扣嗓子眼。
更別提她摸完貓后被撓了一下,她噴了三次消毒藥水,嚷嚷了很久,說這只貓又丑又土,身上一股臭味兒,她瞪著自己的助理小聲說,節目組也不知道哪里找的貓,萬一是得病的怎麼辦?她想去市里的醫院打疫苗。
那時候穆蕓冷笑著說了句,現在的小孩真牛。
聲音不輕,氣氛瞬間冷了下來,楊茜的臉色立刻就變了,閑得很委屈。而藍鶴露出極為古怪的表情,像是在幸災樂禍,又像是在擔憂這一切。
只有閆懷傻乎乎地笑著,一點都不懂人情世故。
沈望仿佛對這樣的氛圍熟視無睹,自顧自地欣賞木石,還有排浪拍岸的風波。薛言生受不了他的置身事外:“既然你拿了錢就要認真做綜藝。”
薛言生看他沒有反應,便又說:“要不是你昨天突然發神經,顧重本來準備請我們整個節目組吃頓飯的,你又攪合了一樁好事。”
沈望反問他:“那又怎樣。”
薛言生笑了起來:“不怎樣,我只是看不慣你這幅不在意的樣子,明明身在局中,但偏偏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了就讓人討厭。”
沈望還沒回話,閆懷就笑呵呵地說:“真不公平,我們在那里工作,你們倆倒躲在這里偷閑。”薛言生瞥他眼,不冷不熱地說:“跟你的時薪相比,的確很不公平。”薛言生說的是“時薪”,一句話就點出了閆懷這尷尬的地位,閆懷大咧咧地捂著后腦勺,沈望卻很反胃。等薛言生走后,閆懷很關心地問他:“還難受嗎?”
沈望難得沒有反唇相譏:“他這麼說,你不生氣?”
“生氣啊,但換個角度想,我沒你們紅,還能跟你們一起參加節目,不是很幸運嗎?”
沈望聽后一愣,但心情卻好了許多。但沈望還是問:“不說這個,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閆懷無辜地說:“難道我就不能沒有目的嗎?”
沈望靜靜地看著他,難得認真地說:“我不想和你繞來繞去,說說你的目的,如果是我能做到的,我會努力幫你完成,你也別在我面前裝深情了,這招對我不好使。”閆懷面對他的壞脾氣,一點都不生氣,相反還嬉皮笑臉地摟著他的肩膀。
他用手肘抵住閆懷的胸口,閆懷卻笑呵呵地說:“整天目的目的,好像你腦子里都是陰謀詭計似的,其實我知道,你很討厭算計,而且——我看你對顧重很軟綿綿,怎麼到了我這里就這麼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