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你稍微了解我一點點,你就會發現,這幾年我沒動過里面的錢,”顧重拉直了行李桿,朝他說,“至于裴章的事,不論你用多少水軍,多少資本都無法掩蓋這條丑聞,沒有人會相信沈望用他的前途信口開河造謠一個導演,人是有記憶的。”
“前些年鬧得轟轟烈烈的事,到現在有誰還在關注?沈望地位再高,名聲再響,也就是個資本下的產品,做產品的人想要把他列入瑕疵是輕而易舉。至于公眾的記憶?公眾能看到什麼,不能看到什麼,能記住什麼,不能記住什麼,是權利說了算的。裴章的事牽扯到多少高官巨賈,憑你們倆能掀起多大的浪?你真的要因為他離開皇圖?”
“我離開皇圖是因為我不想變得和你一樣,跟他無關,”顧重走到樓梯間的轉角時,握住了紅木制成的欄桿,忍不住拍了拍,“你知道為什麼資歷年邁的皇圖和乘天會平起平坐嗎?因為乘天新,不管是發現網播的新模式還是市場的新動向,我們都比他們要慢,用的人比他們要老,他們有年輕的歌星偶像,我們卻憑資歷倚老賣老,皇圖是陳舊,而乘天代表的是未來,無法掌握新科技,無法走近年輕人的娛樂公司怎麼可能贏?你的酒桌生意實在是太老太臟了。”
說罷,他毫不回頭地走下了樓,只聽到樓下一陣碎裂。
他徹底一無所有了,但也因此擁有了整片天空。
顧重抱起薩摩耶,打了輛車去薛言生家。薛言生住在個高檔小區,一梯一戶的大平層,一進門就能看見落地窗外的外灘夜景,窗明幾凈,然而薛言生的臉色卻不好,穿了件淺藍色的家居服,抱著薩摩耶一通揉,但偏不跟顧重先說話。
顧重便自己拿了紙杯磨咖啡喝,薛言生看他自洽的模樣便忍不住怒道:“聽顧爺爺說你因為沈望那事要回紐約?”
顧重道:“不說這個,電話里說的人你有印象沒?”
薛言生冷哼了聲:“我跟藍鶴就見過幾面,況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這種皮笑肉不笑的人。沈望直播說的那人叫什麼來著?季簫?我更是聽沒聽過,好像就是個三流模特,長得也不怎麼樣,靠賺點游艇派對錢,裴章倒是看誰都不挑。”
顧重沒說話,只是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臺面。
“那聯系方式有嗎?”
“誰會留他的?但我有閆懷的,我可以幫你問問他,之前他干的那些缺德事,我正巧沒找他算賬。”
薛言生撥了個電話給閆懷,對方一接,就是一通冷嘲熱諷,好在對面的人似乎也是個牙尖嘴利的,把薛言生說得架不住臉。但薛言生到底背景深厚,閆懷不敢招惹他,最終還是乖乖地讓他得了便宜。
閆懷給薛言生報了聯系方式,薛言生剛想掛,卻聽到閆懷問了句別的,立馬收了臉色,調笑般地看著顧重道:“你問他干嘛?你要擔心,去新西蘭看唄,我怎麼可能知道他的事。”
薛言生始終盯著顧重,似乎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玩意兒而顧重只是挑了挑眉,對他的挑釁視而不見。
薛言生掛了電話后,輕飄飄地說:“關心他的老情人多得排隊。”
顧重垂下眼:“你等會發我手機上,我先走了。”
“顧重,”薛言生叫住他,“你不想聽我也得說,他不適合你。”
顧重開門的手一頓,不予置否地說:“知道了。
”
顧重點了根煙,瞇起眼睛看眼前的煙霧,沒個定型,捉也捉不住。
被忽視的薩摩耶叫喚兩聲,在他腳邊打轉。顧重一把把他抱起來,掂了兩下,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肥了不少?”
“汪汪!”
“得委屈你住籠子里了待會。”
“汪!”
顧重笑了:“你這一聲是‘好’,兩聲是‘不好’啊?”
“汪!”
還挺有靈性。
顧重蹲下身,捧著薩摩耶的腦袋,半是認真半是荒唐地問:“你說我去美國前該不該去趟新西蘭?”
“汪!”
“他最怕狗,你還替他說好話?”
薩摩耶沒叫喚,只是朝顧重搖搖蓬松的尾巴。
顧重卻喃喃自語般地說:“再說吧,走之前還得去見見那個藍鶴……”
新西蘭的春日,沈望得到消息后連下午的檢查都給推了,匆匆地去了新西蘭的機場,國外到達出口處全是人,沈望擠在人群里墊著腳找人。
他穿了件黑色薄絨帽衫,戴著帽子,遮了大半張臉,胸口蕩著兩根繩,露出潔白纖細的脖頸,下身穿了件牛仔褲,腳腕凍得通紅。旁邊接小孩的一個白人大媽還忍不住對他說:“你穿這麼少,不冷嗎?”
“還好。”
“你是接幾點的飛機?”
“八點的。”
“現在才五點!來這麼早,是女朋友吧?”
“差、差不多,”沈望舔了舔嘴唇,“是很重要的人。”
第四十一章
沈望一見顧重,就攥住他的手,殊不知自己的手更冷。
“你短信里說的回紐約是什麼意思?你爺爺怪你了?”
顧重沒接他的話,只說:“我不是讓你在醫院里等我?”
“我怕……”
“怕我爽約?”
沈望討好地笑了笑:“我怕我睡著了,就不是第一個看到你了。”顧重沒有揭穿他的小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