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藍:“……啊?”
“電瓶車。”游真強調,懊悔地揉著鼻尖,“對不起啊我剛剛本來想……算了,這次是我不好,以后不會再話說一半讓你緊張,我就是——”
“嚇我?”
游真:“……”
說不上嚇,可又存了點類似的小心思。
無非想看翟藍炸毛。
這話怎麼說似乎都很奇怪,承認會讓他的惡趣味暴露無遺,不承認麼,又太不誠懇。左右為難了半晌,游真最終飛快地“啊”了聲。
翟藍奇怪地揚起一邊眉毛,慢半拍察覺到他好像是故意的,抬高視線,斜斜地睨他。眼神傲慢,表情卻又純良,搭配一起時奇怪的和諧。他見游真不動了,伸出手與游真眉眼齊平,略一停頓后毫不猶豫地屈起手指用力——
彈了游真一個腦瓜崩兒。
“哎呀!”游真喊疼。
“不許再逗我了。”翟藍板著臉,“幼稚!”
從他嘴里說出這兩個字喜劇效果十足,游真應著:“哎,遵命。”
“下次我要生氣的。”翟藍說。
游真當然知道翟藍不會真的生氣,心里記住了他的逆鱗但肢體動作仍然親近他,摟過翟藍的肩:“請你吃東西賠罪?”
“嗯,當然啦。”翟藍說,故作悶悶不樂,下一秒立刻破功笑出了聲。
捉弄小動物的快樂過了那陣勁兒也沒有太大意思,三番兩次,故技重施不了多久就會被翟藍識破。翟藍太聰明,他不反感善意的玩笑甚至是謊言,可游真莫名覺得翟藍有自己的底線,他這次沒踩到,以后就別再招惹了。
兩人相處留點空間才是最理智,游真都清楚。
只是翟藍打破社交距離后的模樣太可愛,不管是炸毛,還是沒睡醒,或者露出內里的尖銳冷不丁刺他一兩下。
游真見過一次就不能忘,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冒險也要多看兩眼。
回市區的公交車已經停運了,下單后將近二十分鐘才等來一輛出租車。
把翟藍塞進后排,游真也去坐在他身邊:“師傅,江蘇路。”
翟藍側過身,翻出剛才那封沒寫完的私信,想著控訴一下某人,到底沒下得去手還是點了“發送”,用他們的暗號做結束語。他放下手機,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游真,發現對方沒任何跡象要立刻去翻私信箱,猜測游真的強迫癥沒有延伸到這個領域,遺憾地嘆了口氣。
江蘇路在八廓街附近,離酒店也不遠。
這個點不前不后,翟藍以為他所言的請吃東西賠罪是指點外賣就沒多問,靠著車窗,一直看拉薩的夜景。
經過剛才摩托車那一出心跳如坐過山車,卻陰差陽錯地讓翟藍找回了曾經的自己。他本來就不是太陰沉的人,小時候玩惡作劇比游真這些不知道復雜多少,只是心力交瘁太久,甚至忘了被腎上腺素快速飆升的刺激。
真奇怪,遇到游真以后他全部的新奇體驗,仔細一想原來從前都經歷過。
內心的寧靜也好,突如其來的刺激也罷,漫長傷痛沖淡了曾經的快樂,而現在,游真陪著他,翟藍似乎就能把它們找回來。
想到這兒,他的目光落在游真身上,躲在車窗和燈光的陰影中笑了笑。
拉薩司機師傅們開車風格狂放,深夜更加多了骨血的野性,一路寬闊大路,時速越來越快最后一個急剎車,穩穩地停在某個高樓前。
“到嘍!”司機師傅樂呵呵地提醒。
可下了車翟藍卻感覺環境有點陌生,左顧右盼:“這里好像不是我們住的……?”
“嗯,請你吃點東西。”游真指著一個電梯通道,“走吧,央金昨晚給我推薦的小店,這麼晚了還在營業的除了清吧就是咖啡廳,我們去試一試。”
宗教色彩濃郁的城市和“酒”“清吧”之類的字眼產生聯系,聽著就令人向往。
六樓在城內已經算高層了,窗外景色幾乎可以毫無阻礙地眺望布達拉宮,大昭寺金頂在夜間終于黯淡,星辰閃爍,天空不如在山間清澈,晴朗也很朦朧。
小角落里居然開著一家清吧,名字叫“viva”。
走進門,陽臺和大片落地窗拉近蒼穹,深紅木質裝潢襯托夜色,神秘又多情。
窗前以布宮為背景搭建了小舞臺,戴著棒球帽的駐唱歌手正在演繹一首經典民謠,手鼓聲脆而悠遠,吉他撥弦浪漫,低沉煙嗓娓娓道來一個小城的故事。上座率大約一半,每個桌面都點了一支白蠟燭,微光搖曳。
落座,環境太溫柔,于是說話的聲音也放輕。
游真把菜單遞給翟藍:“吃什麼?”
粗略看一眼后感覺也就甜品和一點小吃,翟藍不挑,也沒跟游真多客氣,點了個提拉米蘇,然后對著五花八門的酒單犯了難。
不是沒喝過酒,但僅限于一些純生和低度數的果飲。翟藍不喜歡酒,更分不清各種類型的區別和味道,什麼又是經典搭配,酒單上那些名字都太復雜,就算標注了成分,對翟藍而言閱讀理解難度大于大學英語。
躊躇三秒,果斷選擇放棄,翟藍把單子給游真:“你來。
”
游真給他點的酒裝在陶罐似的杯子里,杯口放一片百香果和薄荷,果汁酸味覆蓋了酒精,看著不太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