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后腰的手向上,姿勢虔誠地捧起了他,翟藍像一滴雨被云朵軟綿綿地托著。
反復啄吻,不太熟練卻異常纏綿。
翟藍睜開眼時看著游真的睫毛閃了閃,他顧不上想游真是不是也沒有看他,或者把他所有表情變化收入眼底,不自覺地皺起眉。
“唔……”
喉間漏出了細碎的單音節,他十分陌生,仿佛這不是自己能發出的聲音。來不及多思考一秒鐘,游真捏住他的后頸。
這動作讓翟藍想起了游老板。
正當逐漸享受到了親吻的樂趣,翟藍回抱住游真。這動作像一種鼓勵,可當舌尖試探勾住他的唇縫時,翟藍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伸手猛推了游真一把。
旖旎盡數消散,那滴雨被頃刻蒸干。
“……我不太行。”翟藍呢喃著,聲音沙啞。
游真只是輕柔地搓了兩把翟藍后腦勺胡亂翹起的短發,好像笑了:“那今天就算了,但我覺得以后你會喜歡。”
翟藍:“那……以后再說。”
“今晚還是自己睡?”
“嗯。”翟藍說,“晚安。
游真安靜地再親了親他的額間,把他送到臥室門口。
關門時很狼狽,直到聽見外面沒了動靜翟藍才跑出去匆忙洗澡。本以為情緒大起大落后應該很快能入睡,然而就失眠了。
后背過電的感覺蔓延至現在,嘴唇的觸感有點記不清了。
但翟藍突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他們難道不是該互相表白?
怎麼接完吻后什麼好像都沒有發生?
他拒絕游真會不會顯得太冷漠了,好像把游真所有計劃都打破了似的所以后面才沒話可講?否則他們這個樣子難道算談戀愛嗎?
但是為什麼親嘴要舔——
太奇怪了!
幾個小時顛三倒四地回憶此前搞得精神百倍,現在頭腦風暴,思索著種種不合理、像做數學題似的探究未知領域,翟藍卻很快就開始眼皮打架。
他身心俱疲,腦子里天馬行空的猜想互相印證,還沒解出答案,就失去意識了。
甚至沒有做夢,再次醒來是被敲門聲吵醒。
“什麼……”翟藍嘟囔著,掀開捂著腦袋的被子。
游真說話時隔著墻:“醒了嗎?”
幾乎瞬間記起了昨晚的事,連帶一籮筐舊賬沒算清,翟藍坐起身:“醒了——”
“那我進來了。”
晨光和游真一起涌入小小的臥室,擠占視野,世界也突然明亮。翟藍片刻眼花,拿手擋了下再挪開時,游真已經站在他的窗前。
端著一個玻璃杯,游真放在床頭柜上:“溫水。”
“啊。”
“早飯想吃什麼?”
翟藍沒接茬:“……游真。”
被連名帶姓的喊應該早習慣才對,游真卻渾身都不自在:“嗯。”
“你親我一下吧。”
“啊?”
“再親我一下。”
翟藍說這話時仰著頭,懷里抱了一大團被子,頭發蓬松而凌亂,五官俊秀的臉因為沒睡醒而微腫看上去比平時還要圓一點。他現在更像貓了,睡得潦草惟獨眼睛還是又大又明亮,目光專注,聲音懶散但語氣乖巧。
好像渾身都被浸進糖水,不太膩,甜得冒泡。
伸出手,游真幫他把錯位的紐扣糾正。
然后艱難地拒絕了翟藍的要求。
“……不要。”
翟藍:“……”
“你沒刷牙。”
翟藍:“……”
翟藍掄起枕頭砸向那張英俊逼人的臉。
最后還是去刷了牙,滿嘴檸檬味,翟藍坐回餐桌前已經完全不想再繼續索吻。
他沉默地咬了口溏心煎蛋,惡狠狠的,好像那是游真的臉。
“昨晚你什麼時候洗的澡?”游真問,把排骨刀削面端到他面前。
翟藍更無語了。
但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為了泄憤,翟藍只好用力拌面。
刺猬人格突然出現,翟藍拒絕溝通,游真大約也意識到問題所在。撓撓頭,游真移動椅子,往翟藍那邊湊,多夾兩塊排骨在他碗里。
然而只收獲了白眼一枚,刺猬粗聲粗氣:“不要!”
“要換情侶頭像嗎?……”
游真說完,看見翟藍吃面的動作明顯停了停。
“昨天唱的那首歌……大家都那麼說,我不想一樣。”游真起了個頭,他的“喜歡”永遠在第一次主動告白時變得難以啟齒,“那首歌有普通話版,你想聽的話我可以再唱一遍,不過清唱可能效果會很差。”
“我發現你今天說話變得拐彎抹角。”翟藍說,態度卻緩和了許多。
游真“唔”了聲:“……是嗎。”
“緊張什麼?”
“好像很難講。”
翟藍吐出一塊排骨:“很難嗎?”
“……”
他是行動大過語言的類型,活了25年也沒把戀愛當成人生大事的top10之一。游真有很多夢想,也做過很多肆意妄為的決定,但他對戀愛一向小心謹慎,預設吵架,分手和別離,然后告訴自己,不談戀愛就會少很多煩惱。
被類似想法自我洗腦了太久,再面對鐵樹開花似的心動時先懷疑,再迷信,最后思考列出一二三,把一次親近的沖動發酵成反復親吻的勇氣。
然而勇敢會透支,說“我喜歡你”變得困難,游真像被掐住了喉嚨。
“翟藍……”
“游真,我從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你。”翟藍說,語氣堅決宛如發誓,“雖然那其實是我第三次見到你了,但是,我對你肯定是一見鐘情。
”
綠皮火車飛馳在青藏高原上,你陪我看了一次彩虹,終身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