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藍?”李非木突然別過頭,“你帶他?”
游真:“……”
忘了李非木還不知道表弟被他拐跑了。
自從姑媽家那些糟心事發生后,翟藍就很少主動提起李非木一家,后來見了一次,也是尷尬大于其他。游真不確定李非木有沒有看出什麼,他只知道翟藍似乎并沒有要主動對李非木坦白。
對面的青年比自己還小幾歲,游真卻莫名有了某種類似見家長的壓力。
他拖長聲音“啊”了一句,試探著:“小藍不是,這段時間都在‘假日’給丹增補課嗎?我們就經常聊,他還在我家吃飯。一來二去的,就說起了這個事……”
“哦,這樣。”李非木不疑有他,“那挺好的,我也希望他能多交點朋友。”
“要不晚上一起去吃飯?”游真順勢發出邀請,“在我店里,今早剛做了撈汁小海鮮,放冰箱里了,待會兒蔣放也要來。”
李非木一句“不用了”即將出口,聽見蔣放的名字,頓時拉響了警報,改口:“好啊,那就麻煩你了游真哥。”
游真說小事兒,以要回去再準備點吃的為由先告辭。
臨行前,不忘給央金使眼色以免她待會兒不小心說漏了嘴,得到藏族女人的白眼一枚。
后院最里面的小包間向來是游真和朋友聚餐的地方,雷打不動。傍晚時分小串燈光裝點小院,花園里,茉莉和重瓣薔薇盛開了一整個夏天,清香已經綿密地深入了每一絲空氣。朋友圍坐其中,點上蠟燭燈,聊天喝酒,既有儀式感還特別小資。
今年天氣熱,游真為了不破壞死黨們對每周聚會的期待,甚至斥巨資裝了一臺新空調。
冷氣充盈,隨著日落后高溫有所緩解,總算能夠入座吃飯。翟藍已經知道李非木要來,他似乎還殘留著尷尬,雖然沒反對,但也興致不太高。
游真勸他:“討厭姑媽姑父另說,李非木總沒有得罪你吧?”
“我知道。”翟藍下午的時候回答他,“就是太久沒見……想起來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當時這麼說,這會兒翟藍已經開始忙進忙出了。
李非木和央金一起出現的,來挺早,剛進門就和翟藍打了個照面。游真還擔心翟藍對李非木愛答不理,卻不想他沒什麼心理障礙地和李非木寒暄,等再次從廚房來到后院,兩個人又坐在一起有說有笑了。
“別擔心。”央金湊到游真身邊,“李非木拎得清,不會讓你家小藍添堵的。”
游真:“……不是在意那個。”
是不知該怎麼面對、要不要告訴對方自己和翟藍的事。
兩相對視,央金拍拍他的肩膀:“好啦——”
小院里只有包間點著燈,天色緩緩地變暗,西邊,橘色夕陽撲向幾朵流云。
這天宋元元沒來,下周開始他就榮升畢業班班主任,據說撒潑打滾都躲不過,這會兒心情正郁悶,連酒都喝不下去了。而大理之行,宋元元自然也無暇參與,在群里酸溜溜地祝游真“玩得開心”。
游真端著大盤子:“要拍照就趕緊!”
“我要拍!”翟藍舉手。
某個有樣學樣的小跟班也拿出央金剛下放給他的手機:“我也要我也要!”
干花插進粗瓷瓶,木頭方桌,暖色調比天氣更有初秋氣息。
撈汁小海鮮是游真自己調的醬汁,檸檬片添加清爽果香,加上小米辣,咸鮮酸辣口味,最后加一點靈魂魚露攪拌開。
配菜放有鮑魚、蛤蜊、青口貝、魷魚、三只肉蟹和一堆大個的羅氏蝦,蒸熟,浸泡進醬汁后再冷藏,吃著口感Q彈,暑熱天氣食用尤其停不下來。
配菜則是奶油焗生蠔,話梅雪碧泡小番茄,芒果糯米飯,烤豬頸肉、沙拉和芝士薯條做小吃,最后開一瓶香檳。
蔣放端著高腳杯站起身:“謝謝游老板今天又給我們做好吃的啊——”
“我也蹭一口吃了。”李非木笑著,“謝謝游真哥。”
“干杯!”
酒過三巡,除了還未成年的丹增,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喝了點。香檳帶著氣泡,沒有其他酒那麼容易微醺。
可能有酒的原因在,央金心情很好,在蔣放賊心不死地提起“要麼一起去”的時候沒有像下午那樣明確反對。但最后細節還是沒有確定下來,等大家吃飽喝足,各自散去,游真翟藍留下來打掃殘局。
前面的店里隱約傳來客人們聊天和音樂聲,翟藍把垃圾打包,剛要提走,突然被游真叫住了:“誒,你發現沒有?”
“什麼?”
“你哥好像對央金有意思。”
翟藍一愣,可隨后皺起眉思索片刻,也恍然大悟:“我就說他哪里奇怪!之前還勸央金跟我們去玩,他可以留在Lonestar幫忙看店,一聽說蔣放請了年假,就開始猶猶豫豫各種打聽我們是開車還是坐飛機……”
游真促狹地笑:“你讓不讓他一起去?”
“我?”翟藍揉了揉鼻子,“我都行的……我對他惡意沒那麼大!就算姑媽姑父之前拿什麼……至少現在錢都還在我自己手里……”
“不是錢的問題。”游真說,“一起出去玩,搞不好會被他知道的。”
翟藍動作停了半拍,隨后繼續神態自若地把垃圾袋全都攏到一起了。
游真的語氣很輕松,甚至像玩笑,但他聽得出游真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