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這點兒,夠了。”
“那怎麼行?!我賠罪呢,誠意得有吧,周老板。”程一不滿,他去端了周肆面前的酒杯,當著周肆的面,軟唇貼著杯,在玻璃上印了個淺淺的唇紋印子。
程一喝了一大口。
“行了行了。”周肆看他大有要把一整杯都喝下去的架勢,趕緊伸手抓住了程一的手腕,從他手中把自己的酒杯奪了回來,“知道你的誠意了,我又不是興師問罪,你倒搞得像要‘滿城皆知’一樣。”
程一拿了一邊的餐巾紙擦了擦自己手上灑出來的酒水,正逢著大吉把燒烤端上來。
“欸,周肆帶著一一慢慢吃,過幾天啊,哥幾個喝酒,你們倆也來,成不?”大吉熟練地在周肆背上拍了拍,“哦對了,忘了問,你們這次來,待多久啊?”
周肆讓程一拿了旁邊桌上的空杯子,他把空杯子滿上遞給了身邊的大吉,又給自己的滿上,和大吉的杯子輕碰:“待不了幾天,老爺子病了我們在這兒候著。這幾天情況漸好了,可能明后天吧,帶老爺子回鎮上。所以,這杯,我提前喝了。聚會的事,下次了,吉哥。”
“老爺子病了啊?”他眨巴眨巴眼,估摸了一下周肆的話里幾分真幾分假,“那行,你下次來做東。那一一呢?”
“那我也跟著喝一口?”程一會錯意,舉起了手中杯,杯里還剩著剛才周肆給他倒的那一口酒。
“不是,我是說,一一也跟著你送老爺子回去?不多在P城玩玩?”大吉按住了程一的酒杯,咧嘴笑起來,“你不用喝,周肆喝兩杯就完事,他能喝。”
周肆點了點頭,故意當著程一的面轉了轉杯子,他的唇和程一剛才貼過的位置重合。
程一瞪了他一眼,大概是在說:“這才茹素幾天啊,現在也就喝口我喝過的酒,瞧把這人美的喲。”
事實上,確實是美到周肆了。
周肆揚了揚眉頭,一口喝完了杯中的啤酒。P城夏日的啤酒,果然和沿海夏日的啤酒不一樣,沿海的東西是沉重的,厚重的;P城的酒哦,就和他們高中的時光一樣,帶著回甜,引人沉醉。
周肆又給自己續了酒。
周肆:“是程一的爸,他當然跟著我一起送老爺子回去啊。你想什麼呢?”
“哦對,”大吉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被周肆這麼一提醒,他才想起周肆的父親已經過世有些年頭了,他訕笑著,“不好意思啊,你天天老爺子地喊,我總以為是你爸——”
“也確實是我爸。”周肆打斷了大吉,把第二杯程一的酒替程一喝了,就要把他打發走,“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倆了,我們待不了多久,一會兒還得回病房去。”
“行嘞,你倆慢慢吃,還要啥叫我。”說著大吉站了起來,走之前還不忘點了點程一,叮囑了一句,“一一啊,下次不要忘了照顧吉哥生意。”
程一拿了肉串,剛咬下一口,猝不及防地被點了名,他有點手忙腳亂地把肉串拿在手里,頭點得跟雞啄米一樣,好不容易把嘴里的咽下去了,才說道:“下次一定。”
等送走了大吉,程一又去旁邊的冰柜里拿了一罐汽水來陪周肆喝。他剛坐下,接過周肆分給他的牛肉,就看到周肆長長了的頭發被江風撩得搖擺起來,他指著那撮跳舞的頭發提醒周肆道:“該剪頭發了,肆哥。”
被他這麼一說周肆才發覺。
這幾天腳不沾地的,他都沒來得及顧及自己的形象,他順勢伸手摸了摸自己長了青茬的下巴,瞥了程一一眼:“我的胡子是不是也該刮了?”
好像是在暗示程一什麼。
程一報復周肆之前故意調情的動作,他裝作不解風情地吃著自己手里的牛肉串 ,順勢搭腔:“確實,明天回家了,讓老爺子給你找個推子推了。”
周肆看著程一,笑了起來。
程一視而不見,自顧自說道:“你可別不信,小時候我的頭可都是老爺子推的,手藝好得很呢。”
“那行,頭讓老爺子推了,那胡子呢?”周肆揚了揚下巴。
“這麼大人了,自己不能刮了?”程一被周肆盯得心里毛毛的,他退一步,“我幫周老板刮也不是不行,但是周老板得先叫我一聲‘哥哥’。”
周肆看著程一沒臉沒皮的樣子,知道他今天是真開心,可能因為老爺子精神氣好,他心情也跟著明媚起來。周肆湊過去勾住程一的下巴,沉聲:“真的要聽我叫你,程一一?”
“你也可以不叫。”程一從手邊盲拿了一串肉,遞到周肆嘴邊,堵了他那張吐不出象牙來的嘴,“好生吃你的燒烤。吃完我們還得回去,在外面待久了不好。”
“好。”周肆接過程一遞來的肉串,“說起來,醫生今天說了可以出院嗎?”
“嗯。主要是老爺子自己也想回去。”程一正色說道,“醫生說老爺子各項數據都正常了。如果老爺子想回去的話,就回去。反正都是數日子,應該在哪兒數都是一樣的,老爺子開心就行。”
周肆感覺到程一的情緒突然低落下來,他捏了捏程一的手:“沒事,也有那種說是數日子還活了五六年的病例呢,往好處想,一一。
”
“我也不是怕老爺子走,就是感覺自己還沒跟他盡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