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我出來他抬頭看了一眼,好像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用目光示意我餐桌上有燕窩和切好的水果。
“……好了,基本情況我都了解了,具體的我們明天開會再說。辛苦各位,早點休息。”
他合上電腦摘掉耳機,扭了扭坐累的脖子,起身向我走來。
“怎麼這麼晚還開會?”我問。
“有個項目出了點問題。”他說。
我想了想,問:“晚上陪我吃飯,是不是耽誤你工作了?”
“沒有,想什麼呢。”傅之珩過來揉了一把我的后腦勺,“不如說工作耽誤我陪你,你才是最重要的。”
“我說認真的,”我嘆了口氣,“我們兩個之間不用這樣,你該工作還是要先工作。”
傅之珩依然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拖著長音說:“我知道——正事要緊,聽你的。”
我抬頭看了一眼掛鐘,“十一點半了,我該睡了。”
“唉寶貝兒,”傅之珩攔住我,“下周末好像有個什麼音樂會你想去嗎,想去的話我陪你。”
“……”我回過頭,忍住自己心里冒出來的困惑,不露聲色地問:“你什麼時候開始關注這些了?”
傅之珩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地說:“聽一個朋友說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想起不久前答應沈南嶼的,移開目光說:“我不太想去。”
“哦,好吧。”傅之珩沮喪了一秒,很快恢復正常,“那等我忙過這段時間,我們出國去滑雪。”
“嗯。”
忘了之前看過一個什麼電視劇或動畫片,其中一個人為了撮合另外兩個人,分別邀請他們去游樂場,最后自己爽約。想想自己現在的境況,除了邀請變被邀請外,似乎很符合電視劇里的情節。只可惜,我沒那麼好心也沒那麼閑。
一周時間過得很快,傅之珩的忙碌越來越無休無止,整個人也從最初的暴躁不耐煩變得漸漸習慣甚至麻木。連續幾天早出晚歸,雖然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我卻好像有很久沒見過他了一樣。
周五晚上,他難得有空早早回家,陪我吃過晚飯后,無奈地說自己周六日要出個短差。
“不能陪你過周末了。”他從身后抱著我,懶洋洋地說,“你自己在家要乖乖吃飯。”
“知道了。”我說,“不用擔心我。”
第二天一早傅之珩就走了,我自己過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周六,等到周日下午,我提前約了沈南嶼,讓司機順路接他一起去音樂廳。
最近的天氣忽冷忽熱,經過幾天降溫后又突然回到盛夏的溫度,而沈南嶼像一陣清涼的晚風,遠遠看到他站在路邊,連周圍的燥熱仿佛都有所消散。
他今天穿了一身得體的正裝,白襯衫干凈整潔,蔚藍色細條紋領帶不會太隆重也不會太輕挑,剛好符合他這個年紀該有的銳利和生氣。天色漸暗,路旁行人神色匆匆,沈南嶼氣定神閑地站在那里,像一把剛鍛好的劍,散發著柔和的鋒芒。
我的司機甚至沒有見過他,便自動把車停在了他面前。
沈南嶼拉開車門坐進來,我看向他,禮貌笑了笑說:“今天很帥氣。”
他愣了一下,表情泄露出一絲靦腆,“謝謝,你也很好看。”
音樂廳在市里最繁華的地段,晚高峰剛過,路上仍然有些擁堵,
說起來我和沈南嶼認識不久,還算不上熟識,這樣忽然坐在同一輛車里,氣氛難免安靜得有些尷尬。
看得出來他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我也不擅長和人聊天,我們兩個各自沉默,直到目光在后視鏡里相撞,沈南嶼睫毛忽閃了一下,很輕地清了清喉嚨,問:“你今天……沒有工作嗎?”
“今天周日休息。”我想了想問:“你們下周開學嗎?”
“嗯,明天報道。”
說完這句便又沒了后話,我余光看見沈南嶼修長的十指交握放在腿上,指尖不自覺微微用力摩擦手背的皮膚,似乎是一種緊張的表現。
想起他說自己并沒有什麼機會聽音樂會,加上這次是一位音樂大師的告別演出,也難怪會緊張。
半個小時后車子停在音樂廳門口,距離演出開始還有十五分鐘,時間剛剛好。
因為是夜間音樂會,到場的女士基本都穿了漂亮的洋裝,入場時熙熙攘攘,沈南嶼的目光始終似有若無地跟著我,像是怕我走丟了一樣。
終于坐到座位上,我發現四周的聽眾大多成雙成對,低頭看了一眼入場邀請函,才反應過來其中緣由。
柏遼茲的《幻想交響曲》。
一首求愛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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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音樂會開始后,沈南嶼整個人,包括眼神和表情,都變得和平時很不一樣。
我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因此常常羨慕那些赤誠地熱愛著什麼的人。看得出來沈南嶼真的喜歡音樂,我被他感染,也漸漸沉浸在舞臺上的演奏中。
中場休息,沈南嶼對我說這是他第一次在這麼中間的位置聽音樂會。
說話時音樂廳璀璨的燈光投映在他眼睛里,像細碎的星星在閃動。
我對上他的目光,不自覺微微一滯,露出微笑說:“其實我也很少聽現場音樂會。”
“謝謝你。”沈南嶼看著我,認真地說,“愿意陪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