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想過……”我思索著說,“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有‘最正確的選擇’?”
“但至少有更好的選擇。”沈南嶼說。
“比如呢?”
“……總之不是傅之珩。”
我試圖理解他的想法,想了很久,說:“你也許是在替我考慮,也許是對傅之珩有什麼成見,但是對于我的婚姻,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不管怎麼樣,謝謝你的關心。”
“時鷺,”
沈南嶼還想說什麼,客廳傳來傅之珩的聲音:“寶貝兒!你現在有空嗎?”
我很確定這句沈南嶼聽到了,因為他的半句話戛然而止。
“抱歉,我要出去一下。”我說,“回去記得上藥和冰敷,早點休息。”
沈南嶼沉默了一會兒,說:“嗯,再見。”
出去客廳,傅之珩握著手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視機,聽見我出來用下巴點了點茶幾,說:“我媽電話,我沒空接。”
他的手機放在桌上嗡嗡震動,我接起來,傅伯母說伯父剛剛做完一個小手術,醫生說身體各項數據都有很大好轉,讓我們放心。
我和伯母聊了幾句掛了電話,傅之珩還在打游戲。
“來,坐。”他抽空拍拍身邊的沙發。
傅之珩在家穿得隨意,純白色T恤和寬松的居家短褲,洗澡洗去了身上混雜的香煙味和古龍水味,現在只有干凈清爽的薄荷海鹽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很好聞。我坐下來,被他攬著肩膀揉了揉頭發,問:“窩在臥室干什麼?”
“沒干什麼。”我說。
“換香水了?”他湊上來嗅了嗅,“好香。”
“是臥室新換的香薰。”
“上次去托斯卡納集市買的那個嗎,還挺好聞。”
一局游戲打完,傅之珩放下手柄伸了個懶腰,像一只粘人的大型犬一樣抱住我撲倒在沙發上,問:“我媽說什麼?”
我被他的頭發蹭得癢,不得不推住他的腦袋,說:“伯父做了一個小手術,情況好了很多。”
“是麼,那太好了。”傅之珩抬起頭,說:“周末我們一起去看看。”
“嗯。”
“哦對了,明天出去玩嗎,周航胳膊好了,今天磨了我半小時讓我明天把你帶出來。”傅之珩又說。
周航是我們兩的發小之一,是一個少見的一點都不紈绔的富二代,前段時間騎馬摔了一跤胳膊骨折,我有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去哪玩?”我問。
“他說趁這幾天天氣好,想出去露營野餐。”傅之珩懶洋洋地說,“反正他不泡夜店不喝酒,每次都是這些風吹日曬的戶外活動。”
我想了想明天的安排,點點頭同意了。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處理完工作,不到四點傅之珩給我打電話,說他在樓下等我。
他今天開了一輛很寬敞的越野車,后備箱塞得滿滿當當,像是搬家一樣。我疑惑不解,問:“不是周航組織嗎,你怎麼帶這麼多東西?”
“當然都是給你準備的了。”傅之珩看起來心情不錯,拉下墨鏡說:“吊床,躺椅,遮陽傘,加濕器,取暖器,薄外套,厚外套,氣墊床,睡衣,毯子,抱枕,水杯,餐具,零食……還滿意嗎,我尊貴的王子殿下?”
我聽他報菜名一樣掰著指頭一件一件數過去,心情有點復雜。
“也沒必要吧……”
“周航五大三粗的,誰知道會忘了什麼。”傅之珩把墨鏡推回去,一腳踩下油門,“有備無患,出發!”
原本以為今天算早,但沒想到我們兩個是最后到的。
周航選的地方在城郊一片很大的自然公園,我和傅之珩到的時候,他們已經搭起了帳篷,正在準備晚上燒烤的食材。
算上我和傅之珩,一共四男兩女六個人。
我注意到不遠處也有人在露營,看起來比我們人多,草坪上有大有小散落著四只帳篷。傅之珩和周航去綁吊床,我百無聊賴地迎著夕陽往那邊走了幾步,忽然看見露營的人群里,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只是背影我不太敢確定,直到他轉過身來,大片夕陽灑在身上,我看見一雙漆黑沉靜的眼睛,還有被夕陽鍍上一層金光的黑色發梢。
沈南嶼也看到了我,微微一怔,隨后唇角浮現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向我招了招手。
他和同伴說了什麼,然后抬腳向這邊走來,好像全然忘記了昨天晚上的對話一樣,走到我面前自然地問:“你也出來玩嗎?”
“嗯,”我回頭看了一眼,“和朋友們來露營,你呢?”
“我也是。”他微微一笑,“剛好今天休息,昨天進警察局的同學說想出來曬曬太陽去去霉氣。”
說起這個,我打量他一眼,問:“你的傷怎麼樣了,沒事吧?”
說完才注意到他左臉顴骨有一道很淡的青痕,大概就是昨天撞的。
“沒事。”沈南嶼微笑搖了搖頭,“只是一點小傷。”
他今天穿得簡單,白色T恤和淺色牛仔褲,微笑起來有種青草般的少年氣,連臉上的傷痕都變得恰到好處。
“南嶼!”身后有聲音傳來,“這投影好像壞了!”
我抬眼看過去,說:“你同學叫你。”
沈南嶼看著我,目光溫和靜謐,問:“要去坐坐嗎?”
我回頭看向遠處的傅之珩,他已經綁好了吊床,正在架遮陽傘。這種工作對他來說毫不費力,周航站在旁邊,甚至幫不上什麼忙。
我收回目光,說:“我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