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沈南嶼說,“我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他說的秘密基地藏在教堂的后面,是一座七八層高的教學樓。我們兩個上到頂樓,又從頂樓上了天臺,我才發現上面有一塊明顯人為改造過的小小空間,搭了一個勉強能遮風擋雨的小棚子,放著一張小桌和一把沙發,還養了幾盆綠植。
沈南嶼過去擺弄了幾下什麼東西,忽然棚頂亮起一圈閃爍的金色小燈,小小空間一下子變成了童話里的愛麗絲仙境。
像愛麗絲遇見一只兔子一樣,沈南嶼變戲法一樣從里面拎出一個方形的籠子,回頭對我招了招手,“來。”
我走過去,看見籠子里趴著一只毛茸茸的淺褐色垂耳兔,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著我。
沈南嶼用手指摸了摸垂耳兔的腦袋,說:“這是我養的兔子。”
我蹲下來,被眼前圓滾滾一團的小東西吸引了視線,小心地伸手過去,問:“我可以摸嗎?”
“當然可以。”他握住我的手,帶我去摸兔子的耳朵,和想象中一樣軟軟的松松的,很好摸。
“認識你之前,我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或者覺得累的時候,就會來這里發呆。”沈南嶼輕聲說,“認識你之后,發呆的內容都是想你。”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他說著笑了笑,“我們好像認識沒多久,我怎麼會這麼喜歡你。”
我動作一滯,沒有承認但是,心里確實這樣想過。
他輕聲嘆了口氣,“可我就是特別特別,特別喜歡你。”
頭頂閃爍的金色微光給他的發梢也染上一層毛茸茸的金色,沈南嶼看著我,目光依舊像每次說喜歡那樣認真而專注。
我垂下眼簾,裝作專心逗弄兔子的樣子,沒有說話。
“上次那首曲子你還記得嗎?”沈南嶼換了比較輕松的語氣,說:“今天帶了琴,我拉給你聽。”
第39章
為了配合小提琴的音色,沈南嶼把原本的曲調改的更加婉轉悠揚。我抱著他的兔子坐在他的小沙發里,兔子很乖,小小一團窩在我懷里一動不動,嘴里咕嘰咕嘰地嚼著一根苜蓿草。
而面前的沈南嶼眉眼低垂,專注地演奏著小提琴曲,即便場地簡陋,他也優雅挺拔,如同一位站在金色大廳中央的年輕紳士。
夜風,天臺,琴聲,昏暗的燈光,溫軟的小兔,還有不被人發現的秘密基地。
和沈南嶼。
缺一不可地組成了今晚特別的記憶。
后來他邀請我跳舞,踩著簡單的旋律,在夜幕下憑借本能靠近彼此,旋轉,起舞,觀眾只有一只淺褐色的小垂耳兔。
親吻自然而然地發生,像今晚的月色一樣溫柔繾綣。我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像有一只小兔撞了進來。
“時鷺。”沈南嶼低低的氣息拂進我的耳朵,“你心跳好快。是因為我嗎?”
我的額頭抵在他肩上,很輕地嗯了一聲。
沒有人可以不被真誠熾熱的愛意打動,哪怕愛不知所起。
沈南嶼仍舊沒有告訴我他為什麼喜歡我,或許是他的秘密,或許有別的原因,又或許只像他說的,“我只愿你此刻快樂。”
回家時已經很晚了,沈南嶼送我到樓下,擁抱了我很久,直到臨近A大的門禁時間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我自己上樓,正準備開門,發現門沒有鎖。
是我忘記了嗎……
推門進去,玄關處開著一盞小小的燈,似有若無的煙霧味道飄散過來。沒記錯的話,傅之珩從來不在家里抽煙。
我走到客廳,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背靠著沙發坐在地毯上,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發呆,手邊放著一只不知道從哪里找出來的煙灰缸,里面歪歪扭扭堆著五六個煙蒂,好像等了很久的樣子。
聽見我的聲音,傅之珩轉頭看過來,頭發亂糟糟的,眼眶也很紅,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酒。他沒有說話,目光追隨著我,呆呆地看著我脫下外套掛好,去吧臺倒了兩杯水,端回客廳放在他面前一杯。
他怔了一下,低下頭說:“對不起……”
客廳沒有開燈,昏暗的月光灑進來,讓傅之珩的眉眼看起來格外深邃。“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抽煙……”
我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煙灰缸,沒說什麼。
“我今天……原本不準備回來的,”也許是因為喝醉了,傅之珩語速很慢,“我也不知道我賭什麼氣,我明明最沒資格生氣……”
他抬起頭來,看了我很久,說:“可能因為我發現,我對你來說不是唯一的選擇,從來不是……你愿意留在我身邊,和我這個人沒有關系,只和我是傅之珩有關系……對嗎?”
“我以為,這是我們的共識。”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提起這個,放下水杯平靜地說,“如果我不是時鷺,和你結婚的也不會是我。”
說到底不過是兩個身份的合盟罷了,我不認為關于這一點有什麼糾結的必要。
傅之珩看著我,眼眶更紅了,“那我呢,我對你來說沒有一點特別的地方嗎?”
“之珩……”我嘆了口氣,“你喝多了。”
一個喝醉的人總是會沉浸在自己的邏輯里,就算現在我對他解釋,我們相安無事地相處了二十多年,不僅僅是因為婚約,恐怕他也會繼續鉆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