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右看看,一時失語,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又坐了回去。
飛機上的臥室雖然都是雙人床,但我不想也不可能讓他們兩個同時和我去睡覺。坐下之后我說:“我想休息,你們兩個不要跟著我。”
“我不。”傅之珩第一個拒絕,“我也困了,我也要睡覺。”
沈南嶼雖然沒說什麼,但看我的目光欲言又止,明顯帶著懇求。
我先回答傅之珩的問題:“那麼多臥室,你自己去找一間。”
然后問沈南嶼:“你也困了嗎?”
“倒是沒有……”沈南嶼還算誠實,“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每次沈南嶼當著傅之珩的面和我說這種話,傅之珩都會生氣,今天或許是礙于朋友們在場,傅之珩忍著沒發作,只是充滿警告地看了沈南嶼一眼,沈南嶼照舊視若無睹,一點都不把一個警告當回事。
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很佩服他們兩個,一個膽子大,一個心大。
不過最后我還是丟下兩個人自己去睡覺了,下飛機前聽周航說,我離開后他們兩個一句話都沒有跟對方說過。
“小沈和之珩不對付嗎?”周航一臉困惑地自言自語,“怎麼會這樣啊……”
“也沒有。”我面不改色地扯謊,“只是不熟。”
“哦……”周航將信將疑,“好吧。”
南半球這時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時候,微風裹挾著海浪和植物的氣息迎面吹來,拂走所有北半球的濕寒,讓人從毛孔放松到骨頭。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到酒店時天已經黑了。周航家的這間酒店是一大片財大氣粗的獨棟海景別墅,他給我們預留了正中間視野最好的三棟,拉開窗簾就能看到海上的日出和日落。
我去洗手,無意中聽見傅之珩把周航拉在角落,壓低聲音問:“我不是讓你給沈南嶼單獨準備房間嗎,為什麼我們三個人住同一棟?”
“是單獨的房間啊。你和小時睡樓上,小沈睡樓下,誰也不會吵到誰。”周航的語氣很無辜,“不然你讓我怎麼辦,一共七個人,總不能安排誰自己住一棟吧,半夜起來也太瘆人了。而且小沈是小時的朋友,不和小時在一起和誰在一起,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多事?”
“我多事?”傅之珩瞬間炸毛,“我他媽……”
“之珩。”我淡淡開口,“你們在干什麼?”
傅之珩的背影驀地僵住,不自然地放開周航,轉身笑了笑說:“沒什麼。”
“唔,”我點點頭,轉頭看向周航,“晚餐吃什麼?”
“廚房準備了海鮮。”周航滿臉堆笑地回答,“您有什麼忌口嗎,尊貴的王子殿下?”
“……說人話,別學傅之珩。”我頓了頓,“沒有。”
“清淡一點,”傅之珩插嘴說,“小鷺不吃太咸的和太辣的。”
周航看過去,大聲哦了一聲,“知道了!”
長途飛行后的大家都沒有什麼興致,簡單吃過晚餐就各自回去休息了。回去前約好明天去跳傘,我想起傅之珩有跳傘證,問:“你的跳傘證是單人的還是雙人的?”
“單人的。”傅之珩扁扁嘴,“雙人很難考,我沒有時間。”
“哦……”我點點頭,看來明天只能和教練一起了。
回到別墅傅之珩去洗澡,我自己四處逛了逛,上到頂層發現有一個很大的露天泳池,正對著遠處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沈南嶼躺在泳池邊的白色躺椅上,背對著我,不知道是在看海還是在走神,沒發現我的靠近。
我走過去,說:“南嶼。”
“嗯?”沈南嶼轉過頭來,看見是我,眼睛一亮。
他只穿了一條泳褲,頭發濕漉漉的,像是剛從水里出來不久。我看了一眼他光著的上身,問:“你不冷嗎?”
“不冷。”沈南嶼起身走到我面前,拉著我到泳池邊坐下,說:“這里的海好漂亮。”
我隨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遠處的大海像一匹光滑的墨色綢緞,銀線勾勒出月光和海浪,溫柔而輕緩地翻涌,在細膩的沙灘上拍打出純白的泡沫。
仿佛聽見遙遠的海浪聲,閉上眼睛,身旁沈南嶼輕嘆說:“這不是貝多芬的月光,這是德彪西的月光。”
于是海浪聲中纏繞了旖旎的鋼琴旋律,沈南嶼問:“你要不要游泳?”
我睜開眼睛看向他,微笑搖搖頭,“不了,你去吧。”
沈南嶼窄腰長腿,皮膚也白,在泳池里一起一伏,線條流暢的肩頸映出皎潔的月亮光輝,像一尾漂亮的魚。
我光腳坐在泳池邊緣,看著看著不自覺開始發呆,小腿泡在水里,無意識地輕輕搖晃。沒注意沈南嶼什麼時候游到我身邊,某個瞬間嘩地冒出水面,激起一大片水花。
我回過神來,條件反射地抬手遮擋,還是被水花弄濕了衣服。
“哥哥,”水面下有人抓住我的腳踝,“真的不下來玩嗎?”
我皺著鼻子搖搖頭,抖掉臉上和睫毛上的水珠,睜開眼睛看見沈南嶼浮在我面前,半個身子冒出水面,仰頭含笑看著我。
“我沒穿泳褲……”我說。
“沒關系,這里沒有別人。”
水面下的手從我的腳踝滑下去,握住我的腳掌捏了捏,然后不輕不重地一拽。
我差點沒坐穩,抓住手邊的瓷磚說:“別鬧。”
“我沒鬧,”沈南嶼撐著泳池躍出水面,把我困在兩臂之間,嘩地傾身而上,“你看你衣服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