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麼,”我淡淡看了他一眼,“我早晚要知道。”
“外國人喜歡夸大其詞,沒有我們中國大夫說話含蓄。”他說不動我,開始給我打預防針,“你隨便聽聽就好了。”
我不為所動,看著他認真地說:“我自己會判斷。”
“哦……”傅之珩蔫了,“知道了老婆。”
事實上外國人也并不喜歡夸大其詞。
醫生拿著報告一項一項解釋給我聽,冷靜客觀地告訴我傅之珩目前的情況和未來可能出現的問題,雖然一些醫學名詞我不太懂,但可以知道的是,如果再不夠重視的話,像前幾天那種突發癥狀會越來越頻繁和嚴重。
“最近兩到三年最好不要從事高強度的工作,不要過量運動,保持心情平靜,可以的話停下手上的工作休息一段時間,……”
醫生說了很多建議,和之前別的醫生說的差不多。最后他讓傅之珩考慮去瑞士療養,那邊一些儀器和設備不方便運回國內,而且環境也更適合休息。
“再說吧,”傅之珩笑笑,“也沒那麼嚴重。”
醫生沒有強求,只說:“你的身體條件比較好,提早預防,出現意外的可能會小很多。”
“知道了,我會考慮。”傅之珩說。
回去路上,我坐在傅之珩身旁沉默不言,他握著我的手,同樣沒有說話。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如果我們兩個現在還在國外,或者我身邊沒有沈南嶼,他可能會同意醫生說的,去瑞士或是哪里療養一段時間。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他不會離開我,也不會自私地要求我跟他走。
“之珩……”
“寶貝……”
我們兩個同時開口。
“你先說。”我說。
傅之珩看著我,猶豫很久,說:“其實你……你心里是有他的,對嗎?”
這個“他”指誰,不言而喻。
“如果我說讓你陪我出國,可能你也會答應,但是就像你不會為了他放棄我一樣,也不會為了我放棄他,就算以后人在我這里,心里還是會想他,我不想這樣……”
聽得出來傅之珩心里很亂,話也說得很亂,但我聽懂了他的意思:
他不希望我放棄自己想要的東西去遷就他。
“喜歡一個人很難,小鷺。”傅之珩認真地說,“雖然我會嫉妒,你喜歡的那個人不是我,但我也會為你開心,至少有人讓你感受到什麼是愛和喜歡。”
“我沒有……”
我想否認,被傅之珩輕聲打斷:“至少他在你這里是特別的。長大之后,我從來沒有見你那麼天真地笑過,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你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小朋友。”
傅之珩說著,唇角揚起淡淡的微笑,“所以我不會要求你跟我走。如果某天我成為了你的負擔,我會恨自己。”
我沉默地垂下眼簾,想著傅之珩的話。
身處其中的我并沒有發現,和沈南嶼在一起時我有哪里不一樣。但傅之珩是我最親近的人,他眼里看到的我,可能比我了解到的自己還要多。
回到家發現沈南嶼不在,我才想起他明天有考試,今天回學校了。
他送給我的毛絨兔子還乖乖窩在小沙發上,因為太大一只,所以顯得沙發有些局促。我想了想,拿起手機給他打了一個視頻電話。
“喂?”那邊很快接起,聲音壓得低低的,一整個腦袋都湊到屏幕上,按著耳機問:“怎麼啦?”
“沒什麼……”其實我也沒什麼事,只是忽然想聽聽他的聲音,于是編了個理由問:“復習怎麼樣了?”
“還在圖書館。”沈南嶼悄悄移開腦袋,給我看了一眼他的身后,“陪室友通宵。等一下,我去外面說。”
接著我看到畫面一晃,然后暗下來,像是被他揣進了口袋里,等再次重見天日,屏幕里已經是A大夜晚的校園。
“哥哥,”沈南嶼看起來心情不錯,笑著問我:“你想我了嗎?”
我沒有否認,說:“有一點。”
沈南嶼顯然沒料到這個回答,整個人呆楞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真的?”
這幾天我因為擔心傅之珩,心情一直都很沉悶,直到現在才輕松一點,點點頭說:“嗯。明天的考試很難嗎,怎麼還要通宵?”
“我不需要,是我的笨蛋同學,一直拖著不復習。”沈南嶼輕哼一聲,“非要拉我和他一起。”
說完他想到什麼,話鋒一轉:“要麼……你來找我玩?”
我笑了笑,問:“玩什麼?”
電話那邊陷入一陣沉默,冬天深夜的校園,好像確實沒什麼好玩的……為了不讓沈南嶼尷尬,我主動說:“我去找你吧,見一面也好。”
屏幕里的人立馬揚起嘴角,臉上藏不住的笑意,“好。”
我穿上外套,挑了一把車鑰匙。傅之珩嘴上說大度,看到我這麼晚出門去找沈南嶼,還是把不高興三個字寫在臉上,小聲抱怨說:“昨天不是才剛見過麼……”
見我不回答,他又湊過來問:“寶貝,那你今晚還回家嗎?”
我看了他一眼,說:“不一定。”
“……哦。”傅之珩垂頭喪氣地給我圍上圍巾,“路上小心。”
看他這樣,我想起他白天說過的話,莫名覺得好笑。
看來無論嘴上怎麼說,到了該吃醋的時候,還是一點都不會少吃。
“笑什麼?”傅之珩更不高興了,“去見他有這麼開心麼……”
我沒有回答他,踮起腳尖飛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搖搖手說:“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