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夏令營需要一位成都話老師?
還是別了吧。
好不容易讓塔吉克族小孩學會普通話,干嘛說成都話?
靳重山說:“好聽。”
斯野堅決不認同。
成都是普遍不說普通話的環境,但他上初中后,就主動說普通話了。
理由很簡單,成都話很軟,拖著綿綿的尾音。
女孩子說起來嬌滴滴的,還算好聽,男生說的話……
反正他不接受。
見斯野一臉抗拒,靳重山又說:“你剛才說的也不算普通話。”
“咦?”
“就是你們的川普。古蘭茹孜去成都上大學,普通話沒學標準,學了一嘴川普回來。”
“……”
靳重山又捏捏斯野的后腰,氣息澆在斯野脖子根。
斯野被弄得很癢,心里跟著發麻,腰一下子就塌了下去。
“你們成都話,聽起來像撒嬌。”
斯野開始喘,“你想聽我撒嬌嗎?”
“嗯。”
這時大約不管靳重山提出什麼要求,斯野都會照辦。
他埋在靳重山懷里,臉頰羞得緋紅,多年不曾說的家鄉話一句接著一句,一句比一句更軟更嬌。
說到后來,他聽見靳重山壞心思地學他:“你到哪er切(去)喃~我等你好久了哦~”
“啊!”斯野掙扎起來,金毛炸開,像只被擼發毛的貓,“不嗦(說)咯(了)!”
靳重山拍拍,“好嘛~不嗦就不嗦咯~”
斯野被他逗得直樂,“哥,你在哪兒學來的?怎麼比我還成都?”
靳重山拿出手機,給他看短視頻。
一連好幾條,有成都情侶吵架,有成都廣場舞阿姨碎碎念,有成都老大爺對狗彈琴,有成都燒烤師傅說段子。
不僅搞笑,還充滿成都大街小巷的煙火氣。
看這些視頻時,靳重山眼中有笑意。
是很溫柔的笑意。
斯野覺得,他一定對成都這座城市很感興趣。
“哥,要不過段時間你跟我去一趟成都吧。”
斯野不自覺鄭重起來。
他曾經跟靳重山提過去成都的事,但靳重山沒答應。
不僅是成都,靳重山連獨庫公路都不愿意上。
因為獨庫公路的另一端在北疆。
但斯野抱著希望想,現在情況和那時不一樣。
他們做過了。
靳重山轉過臉,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關掉吵吵鬧鬧的視頻,“陪我去一趟批發市場吧。”
斯野有點失落。
靳重山還是不愿意跟他去成都,才會轉移話題。
他也不想將氣氛弄得尷尬,笑道:“好。我們去買什麼?”
喀什的批發市場不是一般的菜市場,夏季許多供應到其他省市的瓜果在這里匯集,價廉物美。
斯野聞著空氣中的瓜果香,悶了一會兒的心情又好了。
去不去成都都不是什麼大事,最緊要的是,他正與靳重山在一起。
兩人逛到太陽快落山才滿載而歸。
靳重山先開車去大學,將哈密瓜西瓜送給“夏令營”的小老師和孩子們,剩下的帶回古城。
斯野琢磨著這麼多瓜果,自己也可以在雜貨鋪門口擺個攤,結果進入院子一看,居然憑空多了一個半開放的棚子!
棚子下面有一張寬敞的座子,旁邊擺著工學椅。
“哥,這是……”
“你可以在這里畫畫。”
前幾天斯野隨口跟靳重山說過,鋪子收銀臺太窄了,他放下不畫本和工具。
在樓上做設計的話,又關照不到店里。
靳重山說,那就不關照店里,可以請人。
他搖搖頭,說喜歡當小老板的感覺。
而且他做設計時并不需要多與世隔絕的環境,那種時不時的打岔更能刺激他的靈感。
靳重山當時沒說什麼,他也把這事給忘了。
現在靳重山居然在后院給他搭了一個能夠立即使用的棚!
這位置簡直太好了。
能直接看到店里面。棚能擋住曬人的陽光,卻不會將他隔在另一個空間中。
在成都時他就想要這麼一個工作室,但客觀條件受限,暫時無法達成。
靳重山居然在喀什為他實現了!
斯野跳起來,掛在靳重山腰上,“哥,我好愛你!”
靳重山微笑著看他,“介意先在你的工作臺上切個瓜嗎?”
“不介意!你等著,我來切!”
斯野就這麼在雜貨鋪里安定下來。
白天一邊當小老板,一邊做設計。
晚上和靳重山探尋世界的奧秘。
靳重山白天一般不在店里,但會回來做飯。
傍晚,兩人坐在院子里吃晚飯,不管靳重山講白天發生的什麼,斯野都會被逗笑。
斯宇還是時常打視頻來查崗,像個古板的老父親。
斯野好幾次想跟他說自己和靳重山的事,都沒說得出口。
成都那幫親友里,最早知道他談戀愛的是星姐。
星姐是“曠野”的經紀人,他出事之后,星姐和斯宇一起把“曠野”撐了起來。
之前挺長一段時間,星姐害怕打攪他,影響他的心情,與他聯系不多,看他發了盤龍古道的圖,才時不時問問他的近況。
有天斯野畫圖畫累了,半躺在棚子里和星姐視頻。
開始時聊的是工作,星姐說年底有一系列展會和比賽,“曠野”已經確定參加其中的幾場。
雖然星姐沒說讓他也參加,但他聽得出,星姐其實是希望他能出作品的。
這和能不能給“曠野”拿獎無關,星姐只是想看到他真正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