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如江焱自己曾經說過的,迷宮不是那種走流行路線的樂隊,即使這張專輯有三首歌都以奇奇怪怪的方式出了圈,業內評價也很高,但迷宮依然沒有在主流樂壇爆紅——他們的主場依然是livehouse和音樂節,依然決定“非必要不參加綜藝節目”,打定主意與熱鬧的互聯網保持一定距離。
當初不愿上綜藝是江焱逃避面對大眾輿論,而如今則是樂隊四個人一致的決定。
迷宮已經是一個可以靠發歌和演出養活自己、擁有選擇權的樂隊了,他們選擇待在一個有利于創作和思考的舒適區。
樂隊成員接受媒體采訪,記者犀利發問:“迷宮不愿意上綜藝,是不想丟掉‘搖滾精神’的標簽嗎?”
江焱:“搖滾精神是什麼?”
記者:“在大眾的認知里,似乎是一些伴隨‘搖滾’出現的高頻詞,比如反叛、反傳統、反商業、獨立、不迎合,等等。你們覺得呢?”
江焱:“我覺得它是個偽概念。”
朱雅:“有時候甚至聽著像在罵人。”
安楊:“嗯。”
于期:“哈哈,對,不要給搖滾上那麼高的價值,它就是一種音樂形式,不懂你是什麼性格、什麼價值觀,都可以喜歡它。”
記者:“所以,你們不覺得自己身上有‘搖滾精神’的標簽?”
江焱:“嗯。沒有。”
記者:“那我們換個說法,迷宮是一支有反叛精神的樂隊嗎?”
江焱:“不反叛,只是盡量堅持獨立思考。”
記者:“那麼,樂隊商業化在你們看來不是個好主意嗎?”
江焱:“我們不反對商業化。”
記者:“真的嗎?我不信。”
江焱:“連藝術都可以商業化,搖滾樂隊為什麼不行。
”
記者:“對了,你們兩張專輯的封面都是知名藝術家的作品,為什麼決定要找藝術家合作?”
江焱:“受我對象影響,他從事藝術行業。”
于期:-_-|||
朱雅:-_-|||
安楊:-_-|||
記者:“我沒想到你會主動提起自己的戀情哎,所以這是可以聊的嗎?”
江焱:“可以聊啊。”
于期:“那個……算了吧還是,聊了你也不能寫,咱們聊點別的吧。”
記者:“哈哈哈我略有耳聞……咳,那咱們回歸正題,既然不反對商業化,那麼迷宮為什麼不愿意上綜藝呢?”
朱雅:“因為我們在線下也能賺到錢啊。”
于期:“哈哈哈雖然沒有參加綜藝賺的多,但也還行,所以……”
記者:“呃,你們確定要用這個答案讓我寫稿嗎?”
安楊:“好像是不太好……阿焱,你說點正經的。”
江焱:“綜藝有綜藝的規則,線下演出有線下的規則,我們比較適應后一種規則。”
記者:“二者有什麼區別呢?”
江焱:“線下你只需要創作和表演音樂作品,綜藝需要有討人喜歡的能力。”
記者:“舞臺表演也需要有討人喜歡的能力吧?”
江焱:“舞臺表演只需要讓觀眾喜歡作品,樂手的演繹是作品的一部分,焦點不在人身上。”
記者:“你是擔心上綜藝的話,自己不具備討人喜歡的能力嗎?”
江焱:“我為什麼要討人喜歡?”
于期:“他的意思是,我們更在意自己的作品被人喜歡。”
記者:“但也不一定要討人喜歡吧,有爭議的黑紅也是紅。”
于期:“要那麼紅干嘛,差不多得了。”
記者:“那你們怎麼看待那些通過綜藝節目火起來的樂隊同行?”
于期:“挺好的啊,那是人家的本事。”
朱雅:“我們羨慕他們賺的多,他們也羨慕我們的自由。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大家各取所需。”
記者:“安楊呢,你怎麼覺得?”
安楊:“想想就壓力很大。”
記者:“哈哈,社恐心聲。江焱你呢?”
江焱:“他們高興,就是好事。”
記者:“如果將來有一天,人們都不再買票去線下看演出了,只愿意在線上看綜藝、看直播,那個時候,你們會考慮接受線上的規則嗎?”
江焱:“你說的那種情況不是線上和線下的規則,而是這個世界的規則變了。”
記者:“對,如果世界的規則變了,你們會做何選擇?”
江焱:“除了適應,還能怎麼辦。”
記者:“不會嘗試改變這個世界嗎?”
江焱:“先適應再說。”
記者:“從你們發歌的頻次和質量來看,我覺得迷宮應該是一支有野心的樂隊,但跟你們聊下來,又感覺你們很佛系。你們自己能感覺到自己身上存在這種矛盾感嗎?”
于期:“那不就是盡人事聽天命的意思嘛,說明我們想得開,哈哈哈。”
朱雅:“我覺得矛盾感是正常的吧,畢竟我們還年輕,還在不斷嘗試和探索。”
安楊:“矛盾帶給我們主唱創作靈感,他需要這種感覺。”
江焱:“嗯。王爾德說過,浪漫的本質是不確定性。”
記者:“所以,你是個浪漫的人嗎?”
江焱:“我是個浪漫主義創作者。”
記者:“你前面一直在給我否定答案,這好像是你今天唯一一個肯定句式答案。我能用它做標題嗎?”
江焱:“最好不要。”
記者:“為什麼?”
江焱:“因為‘浪漫’這個詞現在似乎被污名化了,聽起來不浪漫。”
一周后,這家音樂媒體發表一篇文章:
《迷宮主唱江焱:當浪漫被污名化》
江焱不喜歡這個標題,他決定下次還是非必要不接受采訪。
新專輯的國內巡演結束后,迷宮很快迎來國外幾大音樂節的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