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他喃喃自語,聲音輕的只有自己能聽到。
那人已經整理好琴,把一件寬厚的羽絨服穿在了身上。
張承逸用力地挪動了幾步:“南清!”
那人的身子似乎頓了頓,他拉了一下琴帶,緩緩轉過身來,飄揚的大雪,隨著風,肆意地飄散著,張承逸只覺得眼睛一涼,視線里那個轉身的人變成了白白的一團,張承逸心急地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走了過去,來來往往的人成了阻擋他靠近的障礙。
“南清!”張承逸焦急地喊道。
視線開始清明,張承逸的腳步快了起來,可是人太多了,明明剛才那麼寂靜的路,怎麼到了廣場這里,人突然之間就變得那麼多了,形形色色的路人,陸陸續續擋住了張承逸的去路。
等他撥重重人群,那個噴泉旁邊哪還有什麼人,一切就好像是鏡花水月,只是雪中幻境。
張承逸甚至都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南清,還沒開始的希望就在眨眼之間結束了。
雪還在下,張承逸撐著傘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茫然得像個孩子,明明周邊如此熱鬧,張承逸卻覺得安靜極了,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第47章
張承逸撐著傘,無措地在噴泉附近地尋找著那抹模糊的身影,明知道可能只是日思夜想的錯覺,他還是揪著那零星半點的希望不愿意放手。
萬一呢。
雨傘阻擋的視線太多,張承逸干脆把傘丟棄在了一邊,他看著傘隨著風滾了一圈,覆蓋在上面的雪,全部抖落了下來,離他越來越遠,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恍惚間收回視線。
于是上天眷顧。
視線轉移了幾秒,晃動了幾分,那道原本消失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不遠處上,張承逸覺得自己的呼吸徒然一緊,有些緊張地放慢了呼吸的頻率,他的目光死死地刻在那個人身上,再也不敢猶豫半分,大步朝著那人跑去,他不敢逗留,也不敢放慢,生怕幾秒的停頓,會讓他再次消失。
“南清。”聲音帶著隱忍的激動,伸出的指尖在很輕微的顫抖,直到他拉住那個人的胳膊,他才知道自己再怎麼控制,都無法把控身體的本能。
張承逸沒能收住力道,那人被他抓得虛晃了一下,緊接著被迫轉過身來。
張承逸的瞳孔隨著那人轉身的動作,越來越紅,“南清”兩個在還未說出口,卻被噎在了喉嚨里,他看著眼前這張陌生的臉,觸電般的松開了手。
那人滿臉不解地看著他:“有什麼事嗎?”
張承逸呆愣在原地。
那人皺了皺眉:“請問有什麼事嗎?”
第二遍的詢問讓張承逸放慢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動蕩的思緒落了下來,他退后了一步:“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他失望地轉過身,像是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頹廢成了一團漆黑的影子,他開始毫無預兆尋找他那把被丟棄的雨傘。
可碩大的廣場里,哪還有雨傘的影子。
張承逸沒能找到南清,還弄丟了那把可以替他遮擋風雪的雨傘。
張承逸是淋著大雪回到酒店的。衣服早就被融化得雪暈濕了,頭發也被雪壓得扁扁的,看起來像一只無家可歸的小狗。
他去浴室沖了澡,把一身的狼狽和冰涼沖洗干凈,他穿著舒適的睡衣,走到落地窗前,雪沒有停下來的預兆,整個城市白茫茫的一片,唯有那燈光擠在雪里,讓人可以看得真切。
今晚入眠又有些困難,好不容易睡著之后,又有一團團紛擾的夢不斷襲擊著張承逸本就混亂的大腦,原以為知道南清那個城市后,就可以得以喘息,卻未曾想到,喘息的口子會那麼小,那麼快。
之后好幾天,張承逸都會在那個廣場坐一會兒,他下意識地覺得,可以等到他想等到的人,可在那天大雪之后,那個身影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張承逸那邊一無所獲,張晉林那邊倒是有了消息,他興致勃勃地給張承逸打電話,說知道照片里的人在哪里出現過。
張晉林掛下電話才過了十分鐘,工作室的大門就被打開了,張晉林破天荒地在張承逸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出了劇烈的期待和急切。
“他在哪里?”張承逸人還沒坐下就開門見山地問道。
張晉林也沒有半句廢話,把手機放到了他的跟前:“這是一個I站,是我一個up主朋友發現的。”
張承逸的眼睛印著手機屏幕里的光,瞳孔里有一個極小的人影在晃動,那雙無波的眼睛,緩慢的浮出了熱意,張承逸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眼睛在慢慢地滾燙。
“他偶爾會去清河廣場或者霜連花園拉琴。”張晉林說道。
張承逸看著屏幕,一直到雙目通紅都沒有舍得移開視線,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離這里最近的那個廣場叫什麼?”
張晉林:“清河。”
張承逸張了張嘴:“什麼?”
“清河。”張晉林又重復了一遍。
清河?
清河!
“這個視頻……是什麼時候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