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平時極少操心童佑茗的私事,此時就顯得有些急功近利,涂歌就算再傻也看得出童佑茗的爸媽正用看未來兒媳的眼光審視她,并且還得出了一個十分滿意的結果。她尷尬得想要撤退,“叔叔阿姨,我,這還沒吃飯,就先走了……”
“哎,這姑娘,不然跟我們一塊兒去吧?”
童佑茗簡直要跪下。“媽,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這話說出口來未免也太過羞恥,涂歌的臉唰一下就紅了。她對著童佑茗的眼神怨氣沖天,還行不行了?你賠老娘的清白!?
童佑茗欲哭無淚,這邊的父母自以為好不容易開明一回,擅自替兒子做了個主,“別客氣,走吧走吧。”
他都來不及看他爸的臉色,被母親推著走上了馬路邊的人行道。
這一頓飯吃得味同嚼蠟,童佑茗心虛極了。
因為在他看來這種“強行和親”就是變相的背叛感情,他覺得對不起司峻。
一邊是渾然不覺的父母,一邊是勉為其難的女性朋友,他夾在中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能在給對方夾菜的間隙湊過去小聲說,“師姐你就先委屈一下我回去再給你解釋……”
“我說你不是有女朋友嗎為什麼不敢帶回家要拿老娘充數!”涂歌齜牙咧嘴。
“不,不是女朋友……”
兒子沒娘說來話長。童佑茗把臉埋進手心兒里,這次連身心都一并痛苦了。
下午兩點上班,一點四十他們從飯店出來往回走,涂歌都在和童佑茗他媽討論苦瓜有多少種做法,儼然一個入戲太深的貼心小棉襖;童佑茗和他爸走在后面,沒有任何眼神和語言交流,這種狀態已經在他們之間彼此的默許中合理存在了十幾年,并不會令這對父子感到不適和尷尬,好像本應如此。
然而今天似乎又是不同的。
“你也該畢業了,找女朋友是應該的,不用瞞著我們。”他爸說。
童佑茗已經改作消極抵抗了:“爸,真不是。”
“就算現在不是,發展一下也是可以的。”
既非打探也非通融,而是更接近建議、或者說命令的語氣,就像小時候讓他在晚飯后關掉電視,回房間做作業,不容撒嬌和反對的“可以”。
而多年來他已經放棄去理解父親在他身上施加的一切,只是在與愛有關的話題上,讓他感到了一絲絲的悲涼。
“我知道了。”
第36章
下午是醫院幾個科室內部的每周例會,時間不久但是內容枯燥,配合老院長洪鐘般的聲線有絕佳的催眠效果,會議室里一大半的人都在竭力撐著眼皮兒垂死掙扎,除了童佑茗和涂歌。
經過一中午的考驗,童佑茗原以為師姐會堅決與他統一戰線,面對統治階級的亂點鴛鴦寧死不屈斗爭到底,可他師姐的心實在是太大了,居然有了點就坡下驢的意思:我看你各方面條件也不錯,反正你說你沒女朋友,不如咱倆就處處看?
他噎住了。
童佑茗這個人對于玩笑話和真心話的分辨能力幾乎為零,現在基本上已經喪失了應變能力,能做的只有和盤托出實情,師姐,我是沒女朋友,可我有男朋友。
涂歌很痛心,“想拒絕師姐也用不著這麼殘酷的理由吧!?”
童佑茗:“……”
思考再三,他覺得事情到了這份兒上,不讓另一位間接責任人出來澄清一下是不行了。
司峻今天下午比較閑,手頭沒什麼項目做,跑去宮雋夜的地盤處理了些私事,接到童佑茗的電話時正在回公司的路上。
“喂童童。……現在?行啊,嗯,我今天碰巧沒什麼事,這會兒在外面……啊沒騙你,真的。”
他和雷笑在后視鏡里對了一下眼神,根據司峻手指的方向,雷笑吹了聲口哨把方向盤打滿了一百八十度,在一個允許拐彎的路口開上了反面的主干道。
“好,我一會兒就到。”
雷笑一副沒藥吃的死樣,“你要是約會我就罷工嚶嚶嚶。”
“嘿,這回還真不是。”司峻架著二郎腿,正色道,“他沒告訴我具體是個什麼事兒,但聽他口氣不像是鬧著玩兒的,我有預感。”
“老板,”雷笑無情的打斷他,“這可是分手flag啊。”
“放屁,開你的車。”
可到了約好的咖啡館司峻一眼瞥見童佑茗跟個美艷動人的姑娘在里面等著,他差點兒從后面把雷笑勒死,“我操你大爺讓你烏鴉嘴!!!”
“……”雷笑死得很憋屈。
千真萬確,童佑茗是跟一個姑娘坐在一桌上。這一記晴天霹靂把司峻劈得很驚愕也很困惑,還有點想不顧一切的歇斯底里,他總覺得事情應該不像看上去的那樣,他甚至沒有所謂“心碎的預感”,就如同篤定了不會發生那種事一樣。
所以他表面上還是保持得既有風度又十分得體,他內里早就不是那個二十多歲、仗著一腔野蠻的熱血沖動行事的年輕男人,不見棺材不掉淚是男人的美德才對。
而他推門進去的時候姑娘先叫了聲,“我操這不是司總嗎!”
司峻還沉浸在自導自演的苦情戲里有點回不過神,“小姐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