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峻頓時就福至心靈。當晚趁童佑茗睡著時量了他手指的尺寸,自己去訂了一對鉆戒藏好,想挑個好日子交給他。
然而沒等他主動邀約,在離他生日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童佑茗提出兩人再去一次去年造訪過的寺廟。
司峻才忽地想起這麼個事兒來。
那是三月中的一天,氣溫回暖,楊柳爆青,風吹到人臉上不再是刺骨的冷,司峻胳膊上的傷也拆過了線,趁著周末,倆人又走了一次當年走過的路。
時隔一年,那寺廟香火比以前旺得多了,往來游客不少,童佑茗進去先找曾托付過的那個和尚,所幸他還在。
這次司峻也在旁邊,看童佑茗向對方行了禮,“當時交給過師父一個玉器,不知道是否開好了光。”
司峻聽得一怔。
“必然,必然。”和尚點著頭,還是笑容和藹的模樣,回另一個佛堂里取出童佑茗去年交給他的小布袋,先將里面繩子抖出來,不用手指碰了翠綠色的玉石表面,讓童佑茗繞在手中,給司峻系在脖子上。
他用手摸著那墨綠色的繩子,面朝前方,聽身后和尚碎碎念著。
“這玉經了九九八十一天開光,但愿能保佑施主長壽安康,莫讓他人的手沾染了。”他停了一停,道,“阿彌陀佛……塵緣了不盡,珍惜眼前人吶。”
司峻就是在這一刻相信了,這世上說不定確是有因果輪回的。
“那時候沒告訴你的就是這個。”回去的途中童佑茗問他,“你呢?你許了什麼愿?”
司峻沉吟過后笑了,“我還是不要告訴你了。”
“啊,說起來,這個給你。
”
他把車停在樓下,窗外是萬家燈火,他接過那只想要牽著不放的手,把戒指套在中指上。
“——現在它們都實現了。”
從此我有了你,不畏余生。
【正文完】
第46章(番外)
他這人很喜歡一心二用,比如在我給他打領帶的時候,一邊講電話還要一邊騰出手來摸我的臉。
我要是躲開,他的手就再追過來,不達目的不罷休,拇指壓在我嘴唇上,輕柔地撥弄著,如此反復幾次,我竟也不覺得煩。
“啊,是這樣……接下來呢?”
他仍舉著電話,卻要低下頭來吻我。我不敢發出聲音,只把眼閉了閉,瞇起的一條縫隙里看到他傾斜而靠近的面孔,眼角有一點點飛揚到囂張的笑意。
這人過分至極,緊貼著臉還“嗯,嗯”地對著電話應聲,鼻息溫熱灼人。我手有點發抖,好不容易將打好的結推到合適的位置,卻見他像偷吃了什麼點心似的,舌尖舔了嘴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笑。
我叫他看得無地自容,急忙逃去臥室里,給帶孩子的保姆打了電話。
“很聽話呀……嗯,現在正想午休哩……”
我說,“麻煩你了,我們可能稍晚點回來,如果需要奶粉什麼的提前電話告訴我,我買了帶過去。”
“好,好。”
“我爸呢?”
“司叔在哄姐姐睡覺。要他聽電話?”
“啊,那就不用了,讓他也休息會兒吧,真是麻煩你們了。”
“哎呀不要緊呢小童大夫,姐弟倆都乖得很,不費事。”
“嗯,那我們出門了,再見。”
我聽見司峻走到我身后,往抽屜里放了什麼東西,我掛了電話,知道他也準備好了,就提上事先買好的東西,和他一同出了門,開車回家。
畢業后的一年,我僅回過一次家,而且是獨自一人回去。司峻知道我父母的態度,但他仍抱有好的預期,第一次回去我拒絕讓他陪同,主要是擔心父親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雖說他看上去不需要我擔心,我卻總有這種隱憂。
好在他們終于肯做出讓步,讓我回家;當我鼓起勇氣告訴他們我和司峻的孩子快要出生了的時候,我至今沒從他們臉上看到過那種表情。
母親開口問我,你們……怎麼有的孩子?
這個問題我回答過很多,所以解說起來并不怎麼吃力。我說,以現在的科學水平這不是難事。兩個人先去醫院做檢查,在卵子庫匹配成功的話就找代孕母親,一樣可以得到自己的孩子。我的是個男孩兒,他的是個女孩兒,預產期是下個月。
這之后又是一段令人無法應對的沉默。可我內心并不膽怯,不管會得到怎樣的判決。
“等孩子出生了,你就帶他過來吧。”
——我和司峻站在門口,我看他和我父母問好,沒有分毫不自在的表情,我知道這是他的本領,他總能把所有事都處理得很合宜。我相信他這一點。
交談不多,我擔心尷尬,就給母親看了剛出生的孩子的照片,這時父親也湊過來看。一張是兩個孩子躺在無菌室里,一張是司峻抱著他倆讓我拍的。他們明明不是一母所生,出世的時刻卻沒差多少,不得不說很神奇。
原本我是沒想過要孩子的。自打走上這條路,我就盡量使自己在得與失中找到平衡,有些東西我注定得不到。
可司峻給了我不敢奢望的。
當然,我不曾對他坦白過這些念頭,怕時機不對或表達有差,便失去它應有的意義,寧愿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