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灼的確不知道。
他的錯愕掩飾得不好,一時間都接不下去話了。
他千里迢迢地回國,追求前任頻頻受挫,現在又得知前任已經有了現任。這大概是預想中最壞的一種情況了。
郁清灼藏在衣袖里的那只手暗自攥了攥,平緩了一下情緒。
“庭哥下個月生日......”他試圖忽略掉路白菲剛才那句話,還是想請他幫個忙,“你知道他在哪兒跟朋友聚會嗎?”
梁松庭是個交游很廣的人,朋友也多,過生日不跟一幫人聚一聚是不可能的。但現在郁清灼不在他的交際圈里了,就這麼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消息都無從打聽。
路白菲先是詫異于他的執著,而后搖了搖頭,說,“早呢,沒定。”
郁清灼還想說什麼,一旁的暗影里忽然走出來一個人,徑直走到了路白菲身邊。路白菲也不避著郁清灼,一伸手就將來人攬住了。
郁清灼有點后知后覺,直到這時才注意到路白菲的無名指上帶著一枚鉑金戒指,而他身邊的年輕男子的手上也有一枚同款。
郁清灼看著他們,喉間泛起一絲酸澀,但他仍是客氣地向男子伸出手,說,“郁清灼。”
路白菲的伴侶也伸手與他回握了下,“祁嘉。”
就在郁清灼收回手的同時,祁嘉問他,“平安年代的那本佛經是你經手修復的?”
路白菲在閑暇時喜歡研讀佛經,而祁嘉這個人沒什麼別的愛好,唯獨錢多得燙手,很樂意為路白菲的喜好一擲千金。
郁清灼點頭說是,祁嘉本就是奔著佛經來的,與修復師當面對話的機會并不多,于是就這個話題和郁清灼聊了起來。
路白菲則端著酒杯走去了另一桌。
郁清灼和祁嘉聊了好一陣子,對于一些提問也給出了專業的解答。他是盡量想要集中注意力在這場談話中的,卻又有些控制不住地走神,總忍不住去想梁松庭的現任該是什麼樣的。
后來祁嘉也注意到了他的心神不寧,就在聊天快結束時,祁嘉突然問他,“知道在今日美術館附近新開了一間清吧嗎?”
話題跳轉太快了,郁清灼愣了下,說不太清楚。
祁嘉沖他眨眨眼,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說,“下個月6號,晚上七點,去看看吧。”
那天正是梁松庭的生日。
作者有話說:
路白菲和祁嘉是作者另一本《相愛太早》的CP,人設是長發美人攻 X 病嬌心機受,和這本有點角色聯動。
下一章就見到庭哥了~
第5章 生日
郁清灼不知道祁嘉為何會給他遞這句話,畢竟他們認識還不到一小時。
可是也要多虧祁嘉的突發善心,這幾個月里郁清灼歷經曲折碰壁,到今晚好歹是知道了梁松庭生日那天的去處,先前拜托趙仕銘尋來的那塊雞血石也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郁清灼不稀罕送梁松庭那些俗物,何況梁松庭近些年發達了,不再是當年那個窮小子,郁清灼既然要大張旗鼓地出現在他的生日聚會上,總得準備點特別的禮物。
距離梁松庭生日還有一周多,留給郁清灼的纂刻石章的時間是足夠的。自從有了慶生的地點,郁清灼就把上班之余的交際應酬都給推了,回家以后他大都待在書房里,有時一待就是一整晚。
其實纂刻一枚石章用不了多久,像郁清灼這種練習纂刻多年的行家,就刻那麼三五個字而已,一兩個晚上就能完成。
他主要是想不好該給梁松庭刻什麼字。
郁清灼想要表達出一種點到即止的委婉,甚至字面看來就只是最工整樸實的意思,可是其中要能暗含情意。不能叫梁松庭一眼就瞧出來了,否則就失了欲說還休的味道。
郁清灼試了好些詩句詞闕,也換了各種字體做印文,始終不滿意。直到距離梁松庭生日還剩最后三天了,他坐在書桌邊有點自暴自棄地想,干脆刻個梁松庭的名字得了,說不定他哪天簽字用章時還能順道想起自己。
就在這時郁清灼無意間瞥見一旁的書柜里一本舊書正好斜插了出來,書脊上印著《紫薇詩話》幾個字。一個閃念從他腦中掠過,靈感隨之來了,郁清灼提筆就在紙上打了個印稿。
他用最傳統的秦小篆寫了四個字,越看越覺得貼合,當即拿起石章開始描字。這一連好幾天毫無進展也把郁清灼給憋壞了,4毫米的刻刀一拿在手里如有神助,當晚就刻出了雛形。
之后的兩晚他又反復打琢細節,拓上印泥、摩擦落款,細看章面的分朱布白,再進行微調,最后換上一把雙刀在印章一側落了邊款。
梁松庭生日的前一晚,郁清灼親手刻成了這件禮物,小心將其放入錦盒之中。
明天就要去見梁松庭,那是個什麼環境,有哪些人在場,郁清灼一概不知。
他怕自己希望越大就失望越大,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卻又仍然抱有一絲期冀,希望梁松庭看著往日的情分上,別再像上回在墓園那樣不留情面地拒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