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霖在電視臺廣告部工作,模樣俊俏,腦子也活絡,和崔旸屬于一路人。梁松庭是因為崔旸的關系認識他的,兩人有過不到半年的短暫交往,后來因為性格、生活習慣等原因分開了。沈霖最近有點想挽回的意思,但梁松庭沒這方面的想法。
酒局這邊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崔旸比較放松,摸出煙來坐在梁松庭身邊,說,“小沈挺好的嘛,性格也活潑,你這幾年...是不是,好像就跟他好過吧?前幾天我們還見過面,他一直跟我聊到你。”
崔旸是直男,梁松庭一般不和他說起自己的感情生活。但既然已經聊到這兒了,梁松庭還是回應了一句,“以后別跟他聊我,不要讓他誤會什麼。”
崔旸偏頭睨著他,隨即感嘆,“我要長成你這樣,甭管男的女的,那就是怎麼開心怎麼來,你還怕人誤會?你跟沈霖不會沒搞過吧,現在誰還在乎這個?”
這方面梁松庭的確和他說不到一起去,梁松庭懶得自辯,也點了支煙,抽完以后又散了兩張名片出去,然后崔旸一起走出了酒店。
郁清灼的信息再次傳入是在梁松庭坐上出租車以后,距離上一條過了兩小時。
雖然只是文字,但能感覺出來郁清灼有少許的失落。
——我不應該在你沒有回復的情況下又發信息來的。我知道徐工和團隊都很專業,但他們的設計說不上來為什麼,不是很喜歡。
梁松庭坐在出租車后座,看著那段文字,過了幾分鐘,他回了一條:不是說沒有任何要求嗎?
郁清灼回得很快:那是對你。
也許是因為喝過酒的原因,梁松庭此刻的情緒較為鈍感。他可以想象出郁清灼在屏幕那頭等待他給予一個肯定的回復,但他不帶什麼感情地輸入了一行字:把你的想法告訴設計師,他們會調整方案。
沒了。
這就是把距離劃得很分明的一個回復。
尤其在清灼發過來“那是對你”這幾個字后,那種表達情感的意思已經很明確,清灼一定不是期望看到梁松庭以如此公事公辦的口氣回復自己。
果然手機那頭安靜了很久,沒有再傳入任何信息。
十幾分鐘后,出租車開到了梁松庭所住的小區門口,他付了車費,下車走入小區,正在穿過中庭的噴泉廣場時,手機在褲袋里震動起來。
來電的還是那串沒有收錄姓名的號碼,梁松庭劃開通話鍵的同時有點自嘲的想,其實他沒必要以這種方式來證明什麼。這樣很幼稚,也毫無意義。他已經差不多記住這個號碼了。
接聽以后,手機那頭是伴有輕微呼吸聲的沉默。
梁松庭等了兩三秒,沒什麼耐性了,“說話。”
繼而通過信號傳來是郁清灼的一次稍顯急促的呼吸,而后是他在深夜里聽來格外干凈的嗓音。
“......庭哥,對不起。”
分手七年了,郁清灼以為自己是永遠不會道歉的那個人。梁松庭也根本沒想過能從他口中聽到這三個字。
但是這個遲來的道歉終究還是來了。
兩個人一時都沒說話。郁清灼那邊很安靜,他應該是在家里。
梁松庭拿著手機,慢慢走上回家的樓梯,他的大腦比較放空,這個道歉讓他瞬間想起一些畫面,又很快消逝了。
他已經習慣了在過去的七年里用盡各種方式忘掉郁清灼,他的大腦似乎適應了這種訓練。于是每當有相關的記憶浮現時,總會在第一時間將其清除掉。
再開口的仍然是郁清灼,他的聲線還算平穩。
“我知道現在說這個晚了,你也不會接受。其實我在兩年前就想過回來,挽回我們的感情,但當時發生了一些事......”
“我不想為自己解釋什麼,我知道這樣說只會顯得自作多情,因為就算兩年前我回來了,你也不一定會接受我的挽回。”
郁清灼說到這里,頓了頓,似乎是在措辭。
他不是一個拙于口舌的人,如果他愿意,也可以講出很動聽的話。所以他的局促和惴惴是讓梁松庭感到陌生的,記憶里的郁清灼沒有過這樣的時候。
“庭哥,我不想和你這樣一直生分下去。”郁清灼的語氣有了少許改變,他的尾音往下降,整個人似乎沮喪焦灼了起來,“我知道,如果我們只是分開了一年兩年,有些錯誤還可以解開。但是過了這麼久了,很多事情都無從說起。”
“我想...有一個彌補的機會。你讓我追求試試,你不用負任何責任,如果當初我對你做過什麼,你可以對我做相同的事,只要你覺得解氣。”
“你給我一點時間,就算到最后你覺得不好,對我完全沒感覺了,你讓我走也行。”
“分手的決定權都在你。我...想要最后一次機會,從追你開始。”
郁清灼最后幾句話說得連氣息都在發抖。他肯定是不愿意梁松庭聽出來的,但他控制得不好,沒辦法演得那麼冷靜。
梁松庭走在空無一人的消防通道里,隔著手機信號,把郁清灼的情緒起伏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