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兩人還是以吃東西為主,郁清灼主動找些話題,梁松庭對他態度不算冷,郁清灼說幾句梁松庭接一句,但也沒有多的話。
一頓晚飯加上上菜的時間也只用不到一小時,郁清灼知道梁松庭出差一趟舟車勞頓應該早點回家休息,他沒在包廂里磨蹭,吃得差不多了招呼服務員買單,結果被梁松庭直接拿過去就掃了碼。
走出包廂時郁清灼有點埋怨,“我請你來吃飯,怎麼最后成了你花錢。”
梁松庭沒說什麼,他和郁清灼都不缺這一頓飯錢。
私房菜館距離梁松庭住的小區很近,郁清灼送他回去只用了不到十分鐘。
車停在小區門口,郁清灼下車去后備箱提行李。兩人都到了車尾處,梁松庭自己把一個很沉的箱子提下來,和在機場一樣,他沒讓郁清灼接手。
清灼在他說了聲“走了”以后,突然叫他“庭哥”,然后走了一步到梁松庭跟前,有些遲疑地問,“剛才你說要對得起我的認真......是,什麼意思?”
郁清灼多麼聰明的一個人,都暗自琢磨一頓飯的功夫了,仍然沒有猜出來梁松庭的意思。
他覺得這麼想下去自己今晚會失眠的,所以沒忍住直接問了。
梁松庭一手扶著行李箱的拉桿,一手揣兜里,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你說你認真的。行,郁清灼,那我們就認真算算以前的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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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吧里給梁松庭送生日禮物時,郁清灼說“你等著,我追你”,那時候他還有些躊躇滿志。
后來在深夜他上梁松庭家里,半跪在沙發前,說的話變成了“我不能退,退了沒有余生”,心氣已經低了許多。
再到這一晚坐在車里,他說“我想寵寵你,我不求結果”,終于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了。
梁松庭并不知道他在德仕的酒會上遇到過路白菲。但梁松庭知道,如果真愛過一個人,就不會想從對方那里獲取什麼回報。
梁松庭曾有過這種付出,所以現在郁清灼說他是認真的,梁松庭信了。
郁清灼剛回國那陣子,想盡各種辦法聯系他,直到最近他們恢復了一些來往,表面似乎緩和了關系,但這整個過程中不管梁松庭有沒有過動搖,他心里始終是不信的。
在徹底分開的六年里,梁松庭不是沒想過郁清灼。
他當然也想。
郁清灼是挺有魅力的一個人,從小就是。他身上有些氣質,小時候的那種靈秀,青春時期的那種蘊籍風流,都戳著梁松庭喜歡的那個點,要不梁松庭不會對他那麼念念不忘。
可是梁松庭有關郁清灼的想念都很短,蜻蜓點水似的就一下,不會展開。因為立刻就有很多分手前后的記憶碎片涌現出來,扎他。讓他不再往下想了。
梁松庭也是個性格很硬朗的人,不會為了一段沒有尊嚴的愛情留戀不舍。
父親梁雁誠突然過世的頭一年,他過得很艱難,各方面都是。雖然母親還在,他和母親的關系也很好,但父母離婚以后他一直跟著父親生活,那種相互陪伴的感情總是來得更深。
二十多歲的年紀,身邊最親的人突然沒了,梁雁誠還留下許多身前身后事,梁松庭需要面對和處理的事情太多了。
不夸張的說,郁清灼是足以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梁松庭最終還是挺了過來。
后來的幾年里,他的學業事業都是玩命一樣努力做出來的。加班熬夜是常事,每天僅睡四五個小時也常有。
他的努力和天賦都配得起他今天所擁有的一切,而郁清灼早已不在他的生活之內。
這麼些年里梁松庭的感情經歷比較簡單,算起來交往過的也就沈霖一個。
一方面是因為他實在太忙,根本無暇考慮其他的,再則是自己看得比較淡了,感情方面不去強求什麼。但是這些和郁清灼都沒關系。梁松庭不是因為那段初戀放不下,才活成現在這樣的,他已經走出來很長一段時間了。
郁清灼要是跟過去一樣隨便追追,那他也就任由他做些什麼,反正到最后沒有結果,郁清灼總是先離開的那個,就和過去無數次一樣。
現在郁清灼走心了,做出一副無論如何都要盡力彌補的樣子。
但梁松庭呢。
七年,太久了。他不想重蹈覆轍。
郁清灼明顯愣了下,盯著梁松庭,喉結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梁松庭說完,拉著行李箱就走了。水泥地上拖拽出一串轔轔的聲響。
郁清灼在車尾站著,一直看著那抹挺拔的身影走進小區門崗,消失在車道的樹影下,這才慢慢收回了視線。
七年前的一筆爛賬,利滾利到如今該是多少新仇舊恨了。
郁清灼不敢去想。
梁松庭說要跟他算算賬。怎麼算,郁清灼心里沒底,越想越覺得有點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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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灼當晚還是給梁松庭發了晚安,也還和過去一樣,沒有收到任何回復。
新的一周,郁清灼要忙的事情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