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衍和邱黎明同校領導合了幾張影,走到指揮專用更衣室,一眼就看到穆康正靠在門口等他。
穆康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辛苦了,阿衍。”
林衍還沒來得及說話,穆康已經伸手抱住了他。
穆康在林衍耳邊低聲說:“謝謝你。”
林衍:“……”
為什麼要謝我,你這麼好。林衍在心里默默地說。
穆康很快就放開了林衍,催促道:“快換衣服,喝酒去。”
穆康穿一身便服在后臺得意洋洋地對各位演員進行演后點評,先嘲笑管嘯有兩個錯音,又諷刺陸西峰最后幾個高音差點就冒泡了,拉來無數仇恨。保安大叔暗中觀察這位不明人士許久,最終確定他既沒拿樂器也沒帶樂譜,連演出服都沒有,妥妥兒的無關人員。
保安大叔攔住穆康,嚴肅地問:“你是演員嗎?”
穆康:“……”
陸西峰也嚴肅地說:“他不是。”
保安大叔:“無關人員不得進入后臺。”
穆康嘗試解釋道:“我不是無關人員,我是作曲家。”
“除了演員其他都是無關人員。”保安大叔正氣凜然地說,“請出去,先生。”
穆康:“……”
陸西峰:“哈哈哈哈哈哈,請出去,先生。”
穆康只好說:“外面等你們,帶阿衍去喝酒。”
管嘯忽然喊了一聲:“傻逼穆!”
穆康:“嗯?”
管嘯:“小小呢?”
穆康:“在外邊等啊。”
管嘯欲言又止,考慮了三秒,擺擺手說:“滾吧。”
管大哥一邊捅管子一邊苦思冥想,到底怎麼說才能勸住自家那位名叫管小小的偏執病重癥患者?
穆康熟門熟路地沿演員通道走出劇院,管小小手里提了個塑料袋,正在打電話,見到穆康立馬招了招手,和那邊說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
“他們呢?”管小小問。
“還在換衣服和瞎扯淡。”穆康說,順手接過了塑料袋,“這是什麼?”
管小小:“啤酒。”
穆康:“買啤酒干什麼?一會兒直接去沸點了啊。”
沸點是這幫人常去的酒吧,名字雖然聽起來鬧騰,其實走的是小資路線,有兩個水平挺不錯的爵士樂隊駐場。
管小小:“我現在就想喝了,不行嗎?”
“行,當然行。” 穆康隨手打給一罐遞給她,又自己開了一罐,猛灌一大口,打了個哆嗦,“就是有點兒冷。”
管小小:“喝喝就暖和了。”
穆康:“嗯。”
國立大劇院位置臨江,今夜天邊高高懸掛了一輪滿月,月光灑在江面,本該是波光粼粼的朦朧美景,此刻卻不知為何,暗暗透著瑟瑟凄涼感。
兩人靠在欄桿上自虐似地吹江風,一個看江面零星的采砂船,一個心懷鬼胎地看身邊的人。等的人一直不來,穆康已經無聊地喝完了兩罐啤酒,一瞥管小小,發現這姑娘大概喝得比自己還要多,臉已經開始紅了。
穆康鬼使神差地想:林衍的臉好像喝酒時不會紅,怎麼會一凍就紅呢,因吹斯挺。
他掏出手機給李重遠發微信。
-穆康:怎麼還不出來?
-懟爺:又來了一批要合影的領導,馬上。
穆康嘖了一聲,開了一罐新酒。
管小小忽然說:“穆康。”
穆康:“嗯?”
管小小:“一會兒我哥和邱黎明的女朋友都過來。
穆康不在意地說:“哦。”
他一仰頭干了四分之一瓶,身體終于漸漸暖了。
管小小又問:“那你呢?”
穆康:“我什麼?”
管小小低聲說:“你的女朋友呢?”
穆康莫名其妙:“我沒有女朋友啊。”
管小小:“我知道。
”
穆康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姑奶奶,您又怎麼了?”
四周一個人都沒有,本來還算可以忍受的江風踏著起伏江面忽然肆虐起來,卷起漫天寒意撲向這對男女。管小小的長發迎風飛舞,露出衣袖的手指發冷,蒸騰的酒意卻在不安好心地鼓動著她。
她眼里劃過破釜沉舟的決心。
管小小大喊道:“穆康。”
穆康嚇了一跳:“啊?”
管小小:“你覺得我怎麼樣?”
穆康以為她問唱歌的事,想了想說:“進步很大,尤其是音色,幾乎……”
管小小大聲打斷他:“不是說這個。”
她酒壯人膽地一把將穆康堵在欄桿上,紅彤彤的臉蛋冒著熱氣逼近心上人,專心致志地凝望自己喜歡了十幾年的臉。
這張臉深邃又英俊,眼里永遠透著囂張、狂妄、不屑、隨意。這個人獨一無二,無以倫比,是管小小夢中永恒不變的the one。
管小小鄭重地問:“你覺得我做你女朋友怎麼樣?”
穆康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管小小,近到終于看到了管小小眼里的自己。她裝滿酒意的瞳孔閃過一絲慌亂,又癡癡纏著沉沉情意。
穆康知道她不是開玩笑。
他毫無經驗,人生都沒處理過這種事情,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難得手足無措起來。
穆康和管小小兩小無猜地從小玩到大,彼此是知根知底的一路人。穆康平時秉持一副憐香惜玉的做派,凡事都會不經意間讓著管小小。再說,管小小也不會提讓穆康為難的要求。
因此,穆康從沒真正拒絕過管小小。
正如此刻,他也不知道該怎樣拒絕。
他熟練掌握了一千種拒絕別人的理由:長得不好看、不聰明、不夠聽話、悟性不足、專業水平不夠,我看不上你、我媽看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