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有十分好月,照亮管小小踮起腳親吻穆康的身影,和林衍眼里的支離破碎。
作者有話說
貝七:貝多芬A大調第七交響曲 (Ludwig van Beethoven - The Symphony No. 7 in A major),Op.92,寫于1812年。
春之祭:The Rite of Spring,法語Le Sacre du Printemps,俄羅斯作曲家伊戈爾·斯特拉文斯基(寫《火鳥》的那位仁兄)的代表作與成名作。特點是口味重。
樂隊協奏曲:The Concerto for Orchestra, Sz. 116, BB 123,匈牙利作曲家巴托克·貝拉(Bartók Béla)于1943年創作的五樂章音樂作品。特點是口味更重。
第十三章
管嘯半夜走了,走之前還算有良心地把穆康挪到了沙發上。
穆康第二天被手機吵醒的時候,沒留下多少酒精腦后遺癥,但被沙發有限的空間擠得腰酸背痛。他罵罵咧咧起身,人渣之魂回歸,前晚酒后的失態早忘得一干二凈。
手機上彈出日程提醒:制作,凡星。
穆康難得沒有生出煩躁的情緒,哼著歌穩妥收拾好自己,九點準時出門。
凡星是穆康手上一檔音樂選秀節目的選手。一年前王俊峰以“尋找樂壇新希望”的理由忽悠著穆康簽了兩季嘉賓,王經紀人自然不會真有“尋找樂壇新希望”這等覺悟,實際上,他只是暗搓搓地想借穆康的顏創造經濟價值。
第一季播完,穆康才后知后覺,所謂“樂壇新希望”約莫此刻還是顆受精卵,而自己已經被動地從純幕后轉到了半幕前。
凡星是新一季的選手,也是穆康忍了兩季,勉強看上的一名有點希望的新人。
面龐潔凈,笑容甜膩,長著一張純種小鮮肉的臉,寫曲水平一般,寫詞水平不錯,而唱歌居然驚人得有天賦,于是人氣爆棚,隱隱有了頂尖流量的趨勢。
他唱完第一首原創,就惹得多名嘉賓淚眼汪汪,看凡星的眼神和看親兒子差不多,于是凡鮮肉一路被嘉賓和粉絲們簇擁著到了決賽。
決賽有個算是半獎勵的環節,選手們可以自選一名嘉賓合作,合作形式隨意。
凡星選了穆康。
整整兩季,別說合作了,根本沒選手敢和穆康直接對話。圈內人都知道穆康水平太好,脾氣太壞,來參加比賽的選手各個背后有人,日日被耳提面命,穆康這尊大佛,水平不達標的話不要碰,于是穆康僅靠著零星的一般性點評和逆天帥顏,生生撐了兩季。
而一張嘴就知道不是素人、鐵定背后有人指點的凡星,居然選了穆康。
穆康心想,算是沒看錯人。
凡星簽過唱片公司,發過一張非原創專輯,公司不怎麼樣,專輯也不怎麼樣,穆康看中的,是他沒有被商業專輯磨平的聲音。
是個有骨氣,又清楚自己有才華的新人。
十點到錄音棚時,凡星已經到了。他坐在電鋼琴前看樂譜,漂亮的側臉在昏黃燈光下顯得又溫順又柔和。
穆康開門走進去的瞬間,身后跟了好幾個想湊一眼的女生。
穆康毫不留情地火速關門。
女生們:“……”
凡星見穆康進來,眼睛一亮,立刻起身:“穆老師。”
穆康“嗯”了一聲:“開始吧。”
凡星晃晃手上的譜子,興奮地問:“穆老師,這是您寫的嗎?”
穆康看都沒看,俯身開機:“不是。”
凡星:“……可上面寫了您的名字啊。”
穆康直接忽略了這句話,指指錄音室:“進去。”
“就錄?不溝通一下嗎?”凡星有點躊躇,“我……我沒經驗。
”
穆康:“你發過專輯嗎?”
凡星:“發過。”
穆康:“那為什麼沒經驗?”
凡星:“……”
穆康嘖了一聲:“行吧,溝通什麼?”
凡星小心地問:“是錄《執著》嗎?”
穆康:“是。”
凡星幾天前給了穆康自己所有的原創demo,近一百分鐘,穆康只用了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就定下了《執著》,凡星對此不太不理解,此刻斟酌著說:“《執著》是我好幾年前寫的,那時候我寫歌很不成熟,旋律性和和聲都……”
“我知道。”穆康不耐煩地打斷他,“有我,不用擔心。”
凡星愣了愣:“啊?”
“坐吧。”穆康把兩把椅子推到調音臺前,“你聽聽。”
穆康打開功放:“準備好了?”
凡星不明所以地點頭。
穆康推開聲音:“那開始了。”
音樂立即從四面八方撲來。
鋼琴幾個單音鋪陳引子,緊接著馬林巴進入,奏出一個絕妙的和弦。
凡星從沒聽過這樣的編曲,和聲走向詭異卻堅定,全曲遍布聞所未聞的和弦和斷句。
這是……爵士嗎?凡星想,又馬上否定了。
既不慵懶也不色氣,并不是爵士。
雖然炫技感沖破天際,整首曲子卻僅僅依靠古典吉他,鋼琴,弦樂和馬林巴的原聲,并沒有炫技專用的交錯電聲和變音器。
又執著又純真又酷。
凡星心跳得飛快,他偷看穆康沉思的英俊側臉,說不出話來。
曲畢,穆康問:“可以開始了嗎?”
凡星小聲地問:“這是《執著》?”
穆康肯定地說:“是。”
凡星眼眶瞬間紅了,他努力壓抑心中的激動,默默看著穆康。
的確還是那首《執著》,卻已徹底改頭換面。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唱好。”凡星猶豫地說,“從沒唱過這種和聲。”
穆康:“詞曲都是你自己寫的吧?”
凡星:“是。”
穆康:“編曲覺得怎麼樣?和詞意境一致嗎?”
“一致。”凡星頓了頓,“沒想到能……這麼一致。”
還一致得特別高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