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惡心了。”管嘯罵了一聲,“還他媽不能說不好。”
“所以還是躲點兒吧。”穆康總結道,抬起下巴示意管嘯,“看,你妹和第二春。”
管嘯:“第二春是什……哦,是夏樹。”
夜色下的管小小一如既往的美艷驚人,男伴夏樹雖然長相只能算端正,但身材高大修長,氣質鎮定自信,兩個人站在一起倒是非常般配。
比談戀愛永遠處于心不在焉狀態的穆人渣好多了。
管美人一出現,總是會吸引絲絲縷縷或贊嘆或艷羨的隱晦視線。可惜陪伴在她身邊的三位男士,一位是有恃無恐的正房,一位是相看兩厭的親哥,一位是沒心沒肺的人渣,都沒心思去領悟管小小的貌美如花。
三位男士煞風景地站在垃圾桶旁,享受演出結束前的最后一根煙,管小小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忽然說:“張玉聲在那里。”
管嘯提醒道:“別過去。”
“知道,我又不傻。”管小小看了一眼對地發呆的穆康,認真地說,“這事兒還沒完。”
穆康沒看她,隨口說:“嗯,您隨意。”
“小小前天跟我說了整整兩個小時。”夏樹調侃道,“穆大才子,我以為你現在已經很風騷了,沒想到原來的你居然更風騷啊。”
穆康抽完最后一口煙,狠狠把煙頭按熄在煙灰缸,笑了笑:“以前年輕,不懂事,讓夏導演見笑了。”
國立交響樂團最擅長演柴可夫斯基和肖斯塔科維奇,小號演奏家陸西峰熱愛出風頭,這兩位作曲家都非常合他的意。上半場的柴一鋼協即使往客氣了說,也只能是彈得一般,穆康聽得瞌睡熏天,直到柴五開始,才被銅管巨大的聲音給震清醒了。
音樂會結束后,“勛伯格賽高”除李重遠外的四人終于在后門聚齊。穆康嘲笑地問陸西峰:“你還能活著走到沸點嗎?”
管嘯附和道:“我也深表懷疑。”
興奮了一整首柴五的陸西峰雞血下頭后確實是累了,然而這種大實話自然是不能瞎說,他裝模作樣地嗤笑了一聲,面朝馬路說:“走過去干嘛?不打車嗎?”
“打車打車。”邱黎明把煙頭摁熄,拍板道,“背著樂器呢,別走路了。”
陸西峰手提號盒,冷靜地說:“就是,有樂器呢。”
打車到沸點時剛過十點,酒吧街人聲鼎沸,功放樂聲震天。賣花姑娘很沒眼力見地攔住了穆康一行人,也不管既沒女伴又不基的四個大男人有沒有需求,大聲問:“買花嗎?帥哥,買支花唄?”
一號單身狗陸西峰傷感地婉拒道:“不買。”
二號單身狗穆康親切地說:“給我一支。”
眾人見怪不怪,穆康愛花的習性和穆太太如出一轍,年紀越大越愛買花。奈何實用價值一點都沒有,這貨只買,卻從不往家里帶,更別說種陽臺上了。
俊男靚女們站在各家店門口聲嘶力竭地拉客,趁得角落里藍色霓虹燈點亮的“沸點”兩個字更加落寞。
然而推門進去,就會發現這家看起來不起眼的酒吧,生意其實好得出奇。
沸點到底是何年何月開張的,一直是個未解之謎。在穆康記憶里,這家爵士酒吧從他開始喝酒那天起就存在了。從此時光荏苒滄海桑田,人見人愛的少年長成了人見人嫌的人渣,人生起伏無常,沸點卻還是那個沸點,樂隊也依舊還是那兩支樂隊。
雖然服務員看起來是新來的。
新來的服務員小哥正在埋頭擦桌子,抬頭看到幾個打扮得人模狗樣的男人走進來,其中兩個還背著樂器,立刻自作聰明地把他們誤認成來表演的樂隊了。
小哥暗暗怒贊自己的機智,繼續埋頭賣力地擦桌子,沒擦兩分鐘,后腦就被領班賞了一巴掌。
小哥捂著后腦勺委屈地看著領班,心道我明明擦得很仔細啊?
領班咬牙道:“能耐啊新來的,客人進來了你居然敢裝看不到?”
小哥不服:“我一直盯著門口啊,沒客人。”
領班指指已經自行落座的穆康一幫人,冷笑道:“沒客人?”
小哥:“他們不是來表演的樂隊嗎……”
領班都快被這個新來的天然呆氣笑了:“你是眼瞎還是耳聾,臺上站著那麼大一個樂隊你不看到?聲音這麼大你聽不到?”
小哥:“……”
領班:“店里要那麼多表演樂隊干什麼? Battle嗎?Free style嗎?”
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小哥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連忙說:“對不起。”
“這四人是老客,特別老那種。”領班對小哥耳提面命,把人一個一個指出來給小哥介紹,“他們的人設你一定得記牢了,分別是路人臉的小提琴演奏家、智障臉的小號演奏家、老實臉的音樂學院教授、和冷漠臉的帥哥。”
小哥服務素質還是很高的,立刻認真表示自己記住了,又好奇地問:“為什麼前面三個人都有職業,最后一個冷漠臉卻沒有?”
“老板這麼說的,我也不知道。”領班聳聳肩,拍了一把新人催促道,“快,去上酒。”
小哥納悶道:“上什麼酒?他們還沒點吧?”
領班:“四杯曼哈頓,去和吧臺說。”
這幫人來喝酒,曼哈頓雷打不動是開場的第一輪,調酒味道直接不紛亂,不會干擾品味音樂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