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部絲毫不顯高傲,卻以春秋筆法讓人臣服的警世巨作。
“他”不過是微微展顏,輕柔地對你說:“你相信我嗎?”
你便心悅誠服,甘之如飴地低下頭顱:“我相信你。”
本該屬于尼采與查拉圖斯特拉的日出昭然降世,光潤人間,宣告“他”再一次升華出至高無上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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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唐璜:Don Juan, Op.20,理查德·施特勞斯(Richard Strauss)寫于1888年。
英雄生涯:Ein Heldenleben (A Hero's Life), Op.40,寫于1898年。
作者有話說
驚覺好多小天使逆了,寶貝兒們請屈尊看一眼文案嘛。。林指是攻!!站穩!!
第一圓號協奏曲:Richard Strauss - The Horn Concerto No. 1 in E-flat major, Op. 11,寫于1882年。
這場音樂會的理查德·施特勞斯先生是德國人,作品走裝逼路線,和寫了一堆通俗圓舞曲的維也納施特勞斯家族沒關系。
莫扎特的兩幕歌劇《唐璜》,意大利語是“Don Giovanni”,所以很多翻譯也直接翻成了《唐·喬萬尼》。
第三十二章
瑞士的生活既悠閑又忙碌,既魔幻又現實。小鎮公共設施雖然完整,但居民很少,游客也不算多,若不去臨湖的商業街,在自家附近散步相伴的便只有鮮花青草與湖泊雪山,遇到土撥鼠的概率都比遇到人的概率高。
兩位音樂家的工作仍按部就班,一點不見少。林衍除了排練,偶爾也會出短差。穆康不僅要寫新的交響曲,還挑三揀四地接了一部愛情文藝片的配樂工作。對方的要求是只需要出譜子不用做錄音,王俊峰又做了好半天工作,穆康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穆康在瑞士的工作裝備非常原始,只有筆、五線譜、鋼琴、電腦、以及兩大面墻的樂譜。他原本以為自己收集的原版譜數量已經很可觀了,看到林衍的書柜后才明白,若論起對樂譜的熱愛,作曲家真是遠遠不及指揮家。
五月的某個周四,氣溫已經開始回升。穆康下午五點出門,坐公交車去L市找排完練的林衍和李重遠吃飯。三人在L市有名的廊橋北邊碰頭時,天光依舊大亮。
L市旅游業發達,游人眾多。三人沒走幾步,幾名求合影的中年游客就當街把林衍攔住了,還順便吸引了好幾位聞聲而至的路人。穆康和李重遠對此早已見怪不怪,李重遠臨時客串了攝影師,穆康自覺走到靠墻的垃圾桶旁抽煙,掏出來的依舊是剛來時的那包煙,抽了一個月居然還沒抽完。
若王俊峰得知此事,約莫會激動得當場大哭。
穆康抽完最后一口煙,正把煙頭摁熄,一位穿白裙子長風衣的漂亮姑娘湊過來,靦腆地用中文問:“您好,請問是穆老師嗎?”
穆康條件反射就要說“不是”,可不遠處林衍剛剛打發走了游客,李重遠在這一秒好死不死地喊了聲:“穆康!”
姑娘立刻拋棄了捏造出的靦腆作態,疊聲嚷嚷起來:“真的是穆老師!啊啊啊啊啊沒想到出了國都能遇到您!穆老師!我是您的粉絲啊啊啊!!”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的穆康:“……”
“能跟您合影嗎?簽名呢?”姑娘手忙腳亂地說,“簽哪兒?哎呀我沒有筆,用口紅行嗎?”
林衍和李重遠一個插袋一個抱臂,杵在五米開外不嫌事大地看熱鬧。
“就合張影吧,我還有事。”穆康跟小龍女似的面若冰霜,對李重遠招招手,“來拍照。”
姑娘一臉仰慕地說:“穆老師你好帥啊,比電視上還帥。”
穆康:“嗯。”
姑娘:“穆老師,我們站到湖邊去拍好嗎?”
穆康:“不好。”
姑娘:“穆老師您好酷哦。”
穆康:“……”
兩人一個暈眩一個煩躁地在磚墻前站好,姑娘狗膽包天地說:“穆老師,我能摟……”
“摟”字還沒說完,姑娘泛著紅暈的幸福表情忽然僵住了。
十秒后,整條街的游客都聽到了一聲巨大的尖叫:“Evan——是Evan啊!!!”
不知為何被殃及到的林衍懵逼了,心想我在中國也這麼出名了嗎?
瞻云望月曲高和寡的林指,哪里懂這世上還有一種名為“CP粉”的生物。
姑娘“刷”的一下向右跨步,同穆康拉開半米距離,興奮地用磕巴的英文大聲問道:“Evan,你是Evan Lin嗎?”
林衍只好也走了過來,微笑地用中文說:“你好。”
“Evan會講中文啊,太好了。”姑娘開心極了,轉頭問穆康,“穆老師是專門來瑞士找Evan的嗎?”
穆康:“嗯哼。”
“我就猜到了!”姑娘拍掌笑起來,指指自己左邊空出的位置,“Evan可以來一起拍照嗎?站這里。”
兩分鐘后,白裙子姑娘收獲了由李重遠完美掌鏡的三人合照。背景是L市常見的深紅色磚混外墻和被鮮花裝飾的彩色窗臺,主角是兩位又高又帥氣質卓絕的音樂家,陪襯是笑得眼都快看不見的粉絲。
隔著鏡頭都能感受到攝影師的用心良苦。
姑娘連連對三人鞠躬:“太謝謝了!穆老師,Evan,還有這位攝影師先生,合影我可以發微博嗎?”
林衍:“當然可以。”
“隨便。”穆康熟練地把林衍一攬,“走了,再見。”
姑娘笑瞇瞇地同三人道別,倚在湖邊圍欄上平復路遇偶像及其CP的喜悅心情。她把照片放大,低頭擋住明亮陽光,默默看了很久。
照片里的兩位男士一個不羈隨意,一個端方優雅,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站在一起卻仿佛被一道無形繩索牽扯,將周遭空氣凜然分隔成涇渭分明的“我們倆”和“其他人”兩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