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星聲音天賦上乘,歌也寫得比之前有進步,打磨后是奔獎去的節奏,無論情感上多麼燥郁,穆康理智上還是頗認可這項工作的意義。
穆老師時隔三年再次擔當整張專輯的制作人,凡星團隊一干人等都高興壞了。雙方第一次碰頭會議約在了凡星的公司,穆康一進去就發現會議室里或坐或站了好幾個人不認識的人,一人捧著茶、一人端著甜點,兩人面前放著筆記本正襟危坐,一看到穆康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說“穆老師您來了”、“穆老師喝茶”、“穆老師吃東西”。
穆康接過茶杯:“謝謝,陳雪呢?”
陳雪是凡星的經紀人,能力拔尖,手腕出眾,在業界非常有名氣。穆康沒提凡星先問陳雪,主要是想開門見山弄清楚歌手對專輯的要求和定位。
穆康剛喝了口茶,陳雪快步走了進來,凡星一身休閑裝跟在后面,兩人刻意回避了彼此的目光,臉色都不太好看。
陳雪冷著臉把閑雜人等趕了出去,坐到穆康對面把整杯茶一口都喝了,露出職業微笑:“這次全仰仗穆老師了。”
凡星坐在了陳雪身邊,禮貌地說:“穆老師辛苦了。”
穆康跳過寒暄環節直接問道:“有什麼問題?”
陳雪看了凡星一眼:“我和他在歌曲安排上有些分歧。”
“陳姐,我自己有很多歌。”凡星說,“都發給穆老師聽了。”
陳雪沒理他:“穆老師覺得那些歌怎麼樣?”
穆康:“還行。”
陳雪:“夠一張專輯嗎?”
穆康:“夠。”
凡星立刻說:“我就說可以。”
陳雪皺眉看著凡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穆康:“陳小姐有什麼疑慮?”
“穆老師,我冒昧問一句。”陳雪說,“您打算怎麼給這張專輯定位?”
穆康:“要看你們想做成什麼樣兒。”
陳雪直截了當地說:“能拿獎那樣兒。”
凡星在一旁小聲說:“也不一定非得得獎。”
陳雪狠狠瞪了他一眼。
凡星堅持把話說完:“穆老師能幫忙制作我已經很滿意了。”
穆康面無表情地靠在椅背上沒說話,陳雪長出一口氣,第一百次感嘆新人就是難帶,堅定地對穆康說:“我想收點歌。”
穆康還沒開口,凡星驟然站了起來。
“陳姐,我真的不理解。”他語速飛快地說,“你天天催著我寫歌,寫了又不用,是認為我寫得不好嗎?”
陳雪抿著嘴看了穆康一眼,穆康了然道:“陳小姐是覺得,新人包辦全部詞曲的專輯難以服眾。”
陳雪重重點了點頭,對凡星說:“聽到了嗎?評審會帶有色眼鏡討論這張專輯。”
凡星頓了頓,不服氣道:“我說過了,不一定要拿獎。”
陳雪斬釘截鐵道:“一定要拿獎。”
凡星:“我不在乎。”
陳雪:“不能不在乎。”
凡星:“為什麼非要拿獎?
陳雪:“公司對你寄予厚望,要求很高。”
“陳姐,請到穆老師不容易。”凡星放低聲音說,“我真的覺得已經很好了。”
陳雪閉了閉眼,終于忍無可忍。
“你也知道請到穆老師不容易。”她目光如炬看向凡星,冷冷道,“那你知道穆老師每張制作都得過獎嗎?”
凡星:“……”
他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結結巴巴道:“每……張……?”
“我本來不想說,因為穆老師不喜歡提,但你真的太固執了,凡星。”陳雪嚴肅地說,“往重了說,如果你這張沒得獎,就是砸穆老師招牌。”
她抱歉地看了穆康一眼:“對不住,穆老師。
”
這個消息對凡星來說可謂是平地一聲雷。他傻傻站在桌子前,先望著陳雪,又偷瞄穆康,張口結舌、手足無措。
穆康雙手抱臂坐在一邊,表面上在旁觀,實則在想別的事,對陳雪的這句“對不住”沒給出任何回應,在外人看來似乎是要發火的預兆。
凡星有點慌了。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來,緊張地說:“穆老師?”
穆康沒說話。
驚覺自己可能闖了禍的凡星求助般看向陳雪,奈何經紀人一言不發盯著茶杯,絲毫沒有要出手幫忙的意思。
穆康不開口,陳雪不出聲,凡星更是噤若寒蟬,會議室里陷入了長達五分鐘的寂靜。
穆康理清了思路,第一個打破沉默道:“陳小姐說得有道理。”
陳雪松了口氣,馬上說:“穆老師有什麼想法?”
穆康平靜道:“不用去收歌,我寫一首。”
陳雪的表情變了。
她坐直身體,難以置信地問:“您說什麼?”
“詞曲都我寫。”穆康清楚地說,“名字想好了,叫做《湖與我》。”
63.
凡星最近過得有些恍惚。
他剛剛參加完某知名訪談,在被問到“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這道基礎題時,腦子忽然短路似的忘記了回答模板。
凡星回想起穆康坐在調音臺前擰眉思索的樣子,靦腆地對主持人說:“帥氣有才華的類型。”
主持人:“……”
這和之前re好的“活潑可愛”有點差距啊?
若從上帝視角來看,凡星口中“帥氣有才華”的正主的確也有“活波可愛”的一面,不過除了林衍其他人欣賞不到而已。
凡星的動心既不是空窗太久的一時興起,也不能算空穴來風胡思亂想。
早在年初穆康幫他錄《執著》時,這份情愫便已破土萌芽。而后事情發展完全出乎凡星意料:穆康先是幫他制作了《執著》,又出馬擔當整張專輯的制作人,現在居然還主動給他寫了首歌,陳雪感慨了好幾次“縱觀歌壇,沒人能有這個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