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每一個細節在凡星看來都是赤裸裸的“他喜歡我”的暗示,瘋狂灌溉著凡鮮肉心中愛的小樹苗。
被林衍捋走了人渣味兒的穆大才子一出迷魂洞就開始招蜂引蝶,眾望所歸地招惹了一名注定悲劇收場的愛慕者。這位愛慕者又年輕又熱血,一旦起了心思,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事皆成了意有所指的蛛絲馬跡。
連穆康請國立交響樂團的專業演奏員過來錄弦樂,在凡星眼里都是“穆老師對我真是用心”的愛的體現。
穆康確實幾天前“用心”地……發了個微信給邱黎明,上書“來個弦樂四重奏”,總共七個字,不能更多了。邱黎明周末上午麻溜地領著弦樂四重奏光臨錄音棚,錄了不到兩小時就完事了。
其他三位干完活兒先走一步,留邱黎明一人陪兄弟聊天。穆康給邱黎明遞了支煙:“最近演出多嗎?”
“還行。”邱黎明隨手將煙點上,“你不抽?”
“減量。”穆康說,“一天三根,得省著抽。”
“有計劃是吧。”邱黎明諭訥道,“沒結婚先備孕?”
“操。”穆康無語半晌,干脆地說,“是有計劃,到時候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邱黎明感興趣地問:“提前透露一下?”
“沒完全想好。”穆康握著鼠標開始改音軌,“等我消息。”
邱黎明叼著煙看了會兒:“多久沒做碟了?”
穆康隨口道:“幾年了吧。”
邱黎明:“還會嗎?”
穆康手速飛快地混好了兩條音軌:“什麼屁話。”
“錄了多少了?”邱黎明問。
“一半。”穆康說。
邱黎明吸了口煙,又問道:“什麼時候錄完?”
穆康轉過身,眼神銳利地看著邱黎明:“有何貴干?”
邱黎明吐出一口煙:“其實吧……我主要是想知道林指什麼過來。”
穆康簡要地說:“他忙。”
“我知道。”邱黎明無奈道,“領導指示,讓我務必說動林指指一場。”
穆康嘲道:“你們團首席還要負責請人?”
“本來不用。”邱黎明嘆了口氣,“可是團里知道我和林指認識的人太多,傳到領導耳朵里了。”
穆康嘖了一聲:“你們領導老盯著他干嘛。”
“你功不可沒。”邱黎明指了指穆康,“那天的貝七,從音樂到人都太招搖了。”
穆康眼神軟了下來:“是嗎?我沒看。”
“幸好沒看。”邱黎明說,“我不信你看了還能坐得住,絕逼沖……蹦上臺了。”
穆康低低笑了起來:“嗯。”
“一臉春意的別給我看。”邱黎明把煙摁熄,“給個準話。”
穆康:“他這兩個月都要錄音,過一陣再說吧。”
凡星提著午餐站在門外,完美錯過大部分對話,只聽到了最后兩句“一臉春意”和“這兩個月都要錄音”。
左看右看都是“穆老師喜歡我”的呈堂證供。
如此湊巧,怨不得凡星對號入座。他花了五分鐘平復激動的心情,推開門道:“穆老師。”
穆康“嗯”了一聲:“帶飯了嗎?”
“帶了。”凡星把飯盒放到桌上,“這位是?”
“國交首席,邱黎明。”穆康介紹道。
邱黎明起身同凡星握手:“你好,凡星。”
凡星心花怒放地暗忖道“天啊首席嗎這麼高配”,臉上綻放出燦爛笑容:“你好,邱首席。”
邱黎明沒有與凡鮮肉攀談的興趣,握完手就坐下了,對穆康說:“有我的飯嗎?”
凡星馬上說:“有,我吃過了。”
穆康和邱黎明坐到靠墻沙發上開始吃飯。穆康捧著飯盒問凡星:“《湖與我》練了嗎?”
凡星:“練了。
”
“抓緊時間。”穆康說,“用吉他唱唱看。”
凡星一愣:“直接唱嗎?”
穆康:“嗯。”
凡星:“不念了?”
穆康:“不念了。”
穆康錄歌之前一向先讓歌手念詞,詞沒念到位不上旋律。可是《湖與我》不太一樣,在穆康心中,這不是一首適合念出來的作品。
它由音樂語言書寫,便不該用自然語言表達。
“這首歌只用鋼琴和民謠吉他,等下就錄。”穆康說,“鋼琴我彈,吉他你來。”
凡星:“……好。”
鋼琴他彈,吉他我來,整首歌只屬于我們兩個人。悲劇男配角凡鮮肉快被自己的腦補感動哭了。
穆康:“先唱,就坐這兒。”
凡星轉身去拿吉他,邱黎明一邊啃排骨一邊問:“詞曲都是你寫的?”
穆康:“是。”
邱黎明好笑道:“你還能寫詞?”
“其實不太能。”穆康坦然道,夾了一筷子油麥菜,“但是我不想給別人寫。”
埋頭調弦的凡星聞言手一抖,直覺自己真的要哭了。
他暗暗對自己說了十遍“冷靜”,右手撥出一個空弦。
穆康頭都沒抬:“G弦低了。”
凡星:“……”
他仔細調好音,對埋頭吃飯的兩個后腦勺說:“穆老師,邱首席,我開始了。”
穆康毫無反應,邱黎明抬起頭,裝模作樣地模仿林衍的語氣說:“我很期待。”
穆康踢了他一腳,對凡星說:“來吧。”
凡星清了清嗓子,花半分鐘沉淀情緒,指尖撥出穆康給出的第一個和弦。
四四拍,一小節過門,四個走向未完的和弦,凡星放緩氣息,慢慢唱出了第一句:“年少時愛來這里,荒蕪世界一隅……”
穆康舉起筷子:“停。”
凡星立刻停了。
穆康:“怎麼理解的?”
凡星老實道:“其實我不太理解。”
穆康放下了筷子,沒往深處說:“重來,咬字干凈一點,不要這麼黏糊。
”
凡星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再次進入了音樂:
“年少時愛來這里,
荒蕪世界一隅,
每當夜幕低垂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