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抬手把煙舉到嘴邊,卻沒有碰,任寒風吹散指尖裊裊升起的煙霧,低聲說:“我只是單純地……想用音樂語言記錄下被他所影響的那部分我,以及我所看到的那部分他。”
管嘯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雖然你這麼想,但我還是聽到了。”
穆康:“聽到什麼?”
管嘯清晰地說:“愛情。”
穆康夾著煙怔愣半晌,陽光躍入他漆黑的瞳孔,徐徐牽出一絲動人暖意。
他把煙摁熄,微笑著說:“嗯,所以我當時也是這麼跟邱首席說的。”
“對我來說,這就是愛情。”
穆大才子作曲向來不加掩飾直面內心,刻意為之的訴情既不是他的目的,也不是他的初衷。
他筆下的Evan Lin的朋友們,在非洲高原、在熱帶洪流、在叢林深處、在大洋彼岸、在彼此身邊。
有些仍在人世掙扎,有些已經回歸天國。
音樂猶如高維宇宙,包羅萬象,打破時空閉鎖,無視次元壁壘,讓Evan Lin與他的朋友們得以跨越距離、光陰與生死,時時聚首。
音樂又如量子世界,鐫于細胞深處。當愛是身體、是靈魂,每個自心靈生長、經指尖傾瀉的音符,總會不經意露出被愛溫潤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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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本章BGM是普朗克的《晨曲》。
晨曲:Francis Poulenc - Aubade, "Concerto choréographique",是法國鋼琴家、作曲家弗朗西斯·普朗克寫給鋼琴與18件樂器的一部室內樂作品,首演于1929年。
說它應景原因有二:一是配置罕見地用到了《Evan Lin and His Friends》里所有樂器;二是這首曲子音樂情緒起伏多變,雖然長度差很多,但與《Evan Lin and His Friends》的整體音樂走向有異曲同工之妙。
77.
錄音結束后的次日,丹尼斯和安德魯返回美國,方之木去法國繼續巡演,“勛伯格賽高”全體群成員原地留守。
周三上午,陰天小雪,三位遠道而來的游客拉上李重遠,風風火火跑到林衍和穆康家商討游玩事宜,讓多日未能找到機會白日喧淫的穆大才子極不耐煩。
落雪的日子和巴赫無伴奏大提琴組曲最搭調,音響里羅斯卓波維奇的琴聲運弓利落、揉弦自然,將巴赫拉出了恰到好處的爛漫與溫情。林衍體面地給客人們端上熱茶,穆康雙手抱臂站在沙發前睨視眾人:“你們什麼時候回國?”
管嘯:“好不容易來一趟哪兒能這麼快走。”
陸西峰:“帶我們出去溜溜唄。”
管嘯:“上少女峰?”
穆康:“山頂封了,上不去。”
關鍵時刻還是邱首席靠得住:“雪季當然是去滑雪了。”
陸西峰馬上接茬:“這事兒就要問懟爺了,資深白色鴉片成癮者。”
幾人將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默默喝茶聽老羅的大提琴家李重遠,林衍自然提議道:“去G鎮的雪場?”
李重遠還沒答話,穆康忽地想起了什麼,冷不防問:“那誰在G鎮?”
“我猜應該是。”林衍笑道,看了看李重遠,“一般都去那兒。”
李重遠:“……”
管嘯莫名道:“哪誰?”
李重遠嘖了一聲:“這麼八卦。”
穆康:“是你太事兒逼了,一點風聲都不漏。”
陸西峰:“什麼鬼?”
邱黎明敏銳地問:“女朋友?”
陸西峰把茶杯一放,立馬坐直了:“在哪兒?雪場?”
李重遠也不賣關子:“還沒成。”
林衍一愣:“這麼多年還沒成?”
李重遠似笑非笑地看著林衍:“遠比不上林指。”
林衍:“……”
穆康干脆地問:“開過去多久?”
李重遠:“不到兩小時。”
穆康拍板道:“懟爺回去拿裝備,一會兒你家門口碰頭。”
李重遠常去的雪場屬于少女峰的一部分,在L市以南約九十公里的山上,俗稱老少咸宜場,地形寬廣豐富,既有能滿足單板高手起飛欲的險峻高級道,又有適合只會叫不看路人士的平緩初級場。
瑞士的雪場向來以高質聞名于世,三位游客頭一次見到這麼細膩干凈的雪,興奮得眼冒綠光,租好設備后便迫不及待地往纜車上沖,將八卦大業無情扔到了爪哇國。
幾名音樂家的滑雪水平均處于能沖不能飛、能剎車不能拐彎的業余級別,在滑雪界毫無立足之地。雖然大伙兒都半斤八兩,但若要矮子里拔高個,技術最好的竟然是很少來滑雪的林衍,運氣好的話能曇花一現出幾個變向轉身。
這樣一來,李重遠常駐雪場的行為就很值得推敲了。
上山下山來來回回了三小時,一幫人吸夠了今日份的白色鴉片,解下滑雪板摘了頭盔坐在雪里喘氣,終將對李重遠的拷問提上了日程。
陸西峰率先開炮:“我還以為你是單板高手呢。”
李重遠隨口道:“我哪兒像了?”
邱黎明嘲笑道:“哪兒都像,每次開視頻你背景都是一片白。”
管嘯:“林指早知道這貨就這水平嗎?”
林衍點點頭:“知道。”
過了幾秒又說:“我還以為他這兩年會有進步。”
穆康直截了當道:“行了,快引見吧。”
李重遠冷靜地說:“你們剛剛見過他了。”
所有人:“……”
管嘯不確定地問:“咱們剛剛……見過什麼妹子嗎?”
陸西峰困惑道:“剛剛有見過人嗎?”
幾個人面面相覷半晌,林衍忽然說:“是他嗎?”
穆康:“誰?”
林衍:“買水的地方。”
管嘯:“那里沒有妹子啊。
林衍提醒道:“有個小哥。”
邱黎明震驚道:“我`操!那個賣水的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