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泠說:“一會你看就知道了。”
沈鳴玉笑了,盯著凌泠看了一會,說:“我還是第一次在你臉上看到這麼自信的神情,真好。”
是嗎?凌泠怔了半秒,自信這種東西,以前他從來不缺,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找不到了。
一頭疲于應付社會壓榨的社畜,很多時候的自信都是強撐的,但是現在——凌泠覺得對即將呈現的作品的自信并不是。
是發自內心的。
待回到辦公室,凌泠要給沈鳴玉看草圖,沈鳴玉卻把電腦屏幕轉回去,笑了笑說:“不用了,我等著正式提案看完整的。”
凌泠也笑了:“不怕我再搞錯方向?”
“不怕,就算錯我也認了。”
凌泠怔了怔,想了想說:“那就一個星期后看結果吧。”
這個晚上凌泠在辦公室加班,沈鳴玉很安靜地陪著他,還在書架上找了本書看,兩人幾乎一晚上都沒說話,凌泠做圖做得投入,都感覺不到另一個人的存在,兩人卻從未如此和諧地相處過。
只是到了11點,沈鳴玉無論如何讓他不要再加班,強制性地送他回去。
一個星期后,正式提案會。
直到前一天晚上,沈鳴玉才在微信里告訴凌泠,他大哥沈惟安明天也會在,凌泠怔了怔,才想起月明集團真正的話事人并不是沈鳴玉,而是他大哥,心里突然有些緊張。
沈鳴玉說:“我們這個項目的進展我大哥都知道的,他也很關心,不過你放心,最終拍板的還是我,只要我說好,他不會不同意的。”
凌泠笑了,回說:“你這話就是對我沒信心了。”
“那不是,”沈鳴玉發了語音,聲音低低的,帶著些鼻音,乍聽還有些性感,低笑了下說:“我這不是怕你見家長緊張嘛。
”
凌泠:……
這人真沒個正形,凌泠嗆過去一句:“小看我。”
沈鳴玉笑得更大聲了,凌泠皺得眉頭干脆不理他了,不過這麼鬧了一通,心里那點小緊張還真就沒了。
第二天早上9點,月明大廈19樓會議室,凌泠和團隊的人進去的時候,正好沈鳴玉和沈惟安從會議室另一扇門進來,兩組人視線相撞,卓湃認出來那個第一次見的人就是沈惟安,趕緊發揮他的特長恭維了一番。
凌泠只簡單說了句:“沈總好,小沈總好。”
只是他發現,沈惟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一會,還極微小地挑了挑眉,似有些詫異,雖然帶著彬彬有禮的笑意,但凌泠就是覺得沈惟安的神情還有些別的,他說不出的寓意。
連上投影,凌泠開始闡述這一輪的方案和設計思路,他只做了一版,認定了這個方向思路后,別的他就完全不考慮了。
好像做設計和找對象是一樣的,試來試去的時候,心里其實都知道不太對,真正“對”的只有那一個,當它出現的時候,心里是會有感覺的,啊,就是ta了。
凌泠首先展示了一張意向圖,這張圖在PPT上一放出來,沈鳴玉就笑了,雖然如此抽象,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哪里。
凌泠跟沈鳴玉對視一眼,而后說:“不知道大家能不能認出來這是哪里?”
月明集團各部門的負責人都沒出聲,只有沈鳴玉笑得咧嘴,卻沒吱聲,凌泠跟他對視了下,微微笑了笑,直接劃到后一張PPT,出現一片無邊無際的荷花田,是他那天傍晚跟沈鳴玉劃船進湖心的時候拍的,在場的客戶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投影畫面再次回到前一張畫作,凌泠說:“這是蘭溪湖荷花田,我用中式水墨筆觸,結合后現代解構藝術的風格重新解構繪制過,是自在香的源頭。
”
從這個開頭,沈鳴玉心明如鏡,今天的方案妥了。
凌泠繼續講方案,這次設計的整體思路都由此延伸開去,無論logo,瓶身圖案,軟包圖案,還有各種VI應用,都是沿用這個風格。
在色彩搭配上,用到的都是那片荷花田原本的色調,深重的湖藍,淺淺的粉白,若有似無挑撥其間的鵝黃,全部用水墨畫的筆觸和大色塊去碰撞,使寫實的荷花田變成新銳先鋒的后現代抽象主義。
這就是自在香,還是又潮又酷的自在香。
待方案講完,全場一片寂靜。
凌泠平靜的心漸漸忐忑了起來,他看向沈鳴玉,發現沈鳴玉正笑瞇瞇地看著他大哥,正等著沈惟安的意見。
凌泠心想,昨晚到底誰說的,不管他大哥同不同意,他同意就行了?男人的嘴,簡直了。
沈惟安思索了一會,而后鼓了掌,點頭說:“很好,這就是我心里的自在香。”
沈鳴玉反應極快,就快蹦起來了,使勁拍著沈惟安的肩膀:“大哥,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就是我心里的自在香。”
就這一句話,凌泠懸著的心緩緩落回了原位。
沈惟安跟沈鳴玉相貌上有六七分相似,都是一樣的深輪廓,身形也都高大,只是比沈鳴玉看起來沉穩多了,是個地道翩翩公子的形象,講話也不像沈鳴玉那樣動不動就眉飛色舞五官亂飛,而是很克制,表達滿意和喜歡的時候也只是點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