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鳴玉洗耳恭聽,聽一個人指鹿為馬胡說八道究竟能有多離譜。
趙長野說:“集團這麼多年來,花了巨大的財力、資源,建立了國內數一數二的線下渠道,如果說集團是一艘船,經銷商就是我們四通八達的水路網,但你們兄弟上任后,胡亂經營,拼命壓榨經銷商,搞直銷電商直播帶貨這些歪路子,才讓銷量下滑,因為經銷商那里不重視這個品牌了,自然不會給我們最好的資源。”
沈鳴玉看了眼大哥,趙長野歷數的這些“罪狀”的確是沈惟安上任后做出來的,削弱經銷商的權限,而提倡新的營銷方式,其實這麼做并非一味“打壓”經銷商,而是以往的營銷模式太過依賴對方,反而失了衡,在銷量日漸下滑的情況下,總部的話語權也愈發減少,沈鳴玉回國后也被帶著去過幾次經銷商的酒局,親眼見過大區經銷商倒逼總部的模樣,心里當時就覺得日了狗了,他一點都不認為沈惟安的這些舉措有問題,就該這麼做。
所以他反問趙長野:“照您的意思,我們都是為經銷商打工的,他們要什麼底價就給什麼底價,要什麼狗屁要求我們全都滿足,因為他們才是爸爸,把他們哄好了我們才有活路?”
趙長野的臉色非常難看,會議的后半程雙方就新舊經營模式吵了個雞飛狗跳,到最后強硬表決的時候,新的品牌形象及系列營銷方案毫不意外地沒有獲得通過。
這場冗長的會議開了足足大半天,從下午一直開到了晚上,算是集團新老勢力的第一次正面交鋒,沈鳴玉和沈惟安算是慘敗。
凌泠知道今天有董事會,也知道這場董事會事關他的設計能否得到通過并實施,十分關鍵,他也在等著會議結果。
但他沒給沈鳴玉直接發消息,而是時不時地就問下助理小潮,會議結束了沒,直到晚上八點,小潮說沈鳴玉還在開會,而他已經準備下班了。
凌泠一直等到晚上10點多,才收到沈鳴玉的一個回復信息,一個哭喪的表情包,凌泠心里立馬沉了下去,問道:“什麼情況?”
沈鳴玉向來對凌泠的消息都是秒回,這會過了好一會,每個字都透著喪氣,說:“特麼的,朕的江山要完犢子了。”
凌泠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沈鳴玉,比起設計是否在董事會上通過,他更關心沈鳴玉的狀態,于是說:“到底怎麼了?方案沒通過?可能跨度太大一下接受起來有難度,要不然用別的方式?各個擊破法?”
沈鳴玉只回了一個靜態的笑臉,沒說話。
當慣常熱烈的那一方變得平靜,凌泠反而有些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麼跟這樣的沈鳴玉對話,過了會問他:“要不要晚上出來吃宵夜,我知道個地方。”
他想還是見個面,當面聊聊發生的事情比較好,自從萊縣回來后,他們也有一個多星期沒見面了。
卻不料,沈鳴玉回:“不了,今天實在沒心情,改天吧。”
凌泠覺得自己心里有些微微的發堵,想起那個夜晚,沈鳴玉風馳電掣地開著超跑橫穿半座城,就為喝那一口并不存在的,他親手做的湯。
好像也并不是很久以前。
夜里過了凌晨,凌泠實在有些擔心,想跟沈鳴玉通個電話,打過去發現竟然關機,整個人都怔了兩秒。
這家伙,到底是怎麼了?
他覺得自己像得了斯得哥爾摩綜合癥,被甲方按著摩擦了這麼久,竟然還替對方操起了心。
作者有話說:
MAT (Moving annual total) 指滾動年度總計;
YTD TY (YTD this year)指今年年初至本月的情況;
文中講的“因為過于依賴經銷商而把自己玩死”的梗源自真實的商業案例,也許還有人記得kappa這個運動品牌,就是這麼沒的。
周四見啦~
第43章 岳哥
這天晚上,沈鳴玉跟沈惟安一起開車去了機場,在國際航站樓接一個人。
一個穿著卡其色薄款風衣,瘦高個的男人遙遙走來,沈鳴玉笑著朝他大力揮手,那人也抬起手跟他揮了下。
沈鳴玉轉頭對沈惟安說:“不知道怎麼,一看到我岳哥回來,我心里就安定了。”
沈惟安失笑:“我看你對我也沒這麼依賴啊,怎麼從小到大對著嘉明就這麼……”
沈鳴玉嘿嘿一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岳嘉明已經走近了,他推著兩個大行李箱,順其自然地被沈家兄弟倆一人接了一個過去,三人一起往停車場走。
沈惟安開車,岳嘉明坐副駕,沈鳴玉在后座,他們三個人只要一輛車,沈鳴玉就會自動讓這兩個哥哥坐前排,都成習慣了。
飛了十幾個小時,岳嘉明臉上的倦色并不濃,相比沈家兄弟的濃顏,他是比較清淡的長相,表情也總是淡淡的,但任誰都想不到,這麼一副仙風道骨不食煙火的皮相,在他的領域做起事來卻異常殺伐果決,是個十足十的狠人。
“岳哥累不累?到家還有一會,把座椅放下來先睡會吧?”沈鳴玉探身撲在副駕靠背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