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鳴玉直接say no,他現在一丁點險都不想讓凌泠去冒,況且,他想過最糟糕的,吉野清和是被頌恩“軟禁”在那邊,非法派了人手看著他,這樣的話凌泠一起過去就太危險了。
他說:“我自己去比較方便,你就在家,跟岳哥在一起安全點。”
凌泠很篤定:“靳哥婚禮前,頌恩不會怎麼樣的。”頌恩這個人,雖然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但是凌泠覺得他是個遵守誠信的人,說了“協議”就是“協議”,說了婚禮時他會過去,頌恩就不再追問。
“有我這個當事人在,要說服吉野清和也容易一些。”凌泠說。
沈鳴玉最終只得同意:“好吧,一起去。”
偵探社給的資料除了地址,還有一些不甚清晰的照片和一個人名,照片上是一個典型的東亞男子,眉目之間與吉野清和有幾分相似,但仔細看,卻又不那麼相同,礙于不是高清照片,不好辨別,名字也不是吉野清和,而是叫“織田綾”,但偵探社言之鑿鑿地說這個人就是。
飛機上凌泠和沈鳴玉研究這些照片,得出一個可能,吉野清和也許為了隱匿,把自己的面貌和身份都做了改變。
照片上的男人,若不是那份冷美人一般的清冷氣質,光看五官容貌,是非常平常的一個人,但是容顏易改,氣質卻很難改變,這氣質跟吉野清和本人是一模一樣的。
凌泠還是第一次來北歐,此行卻無心玩耍,抵達雷克雅未克時是當地時間的傍晚,在機場旁的酒店修整了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沈鳴玉去租了輛車,直奔40公里外的溫泉小鎮。
這個季節的冰島仍是涼爽的,他們沿著鐵灰色與苔綠色交織的亨吉爾山脈行駛,沿途幾近無人,凌泠感慨地說:“若有一天真要隱居,這里真是個好地方。”
天高曠遠,人煙稀少,前半輩子看膩了的人世,都可以拋之腦后。
“你想住這里?”沈鳴玉問。
“不想,”凌泠搖頭:“至少目前還不想。”
沈鳴玉笑說:“我也不想,我是個俗人,欲望橫生,就喜歡在紅塵堆里頭打滾,清修遁世之類的,不適合我。”
兩人相視一笑,有些話不用說都懂,雅配雅,俗配俗,他就是兩個“俗人”。
找到那個偏僻的地址沒有費太大的功夫,是一幢在小鎮之外,孤零零靠在山腳的屋子,面積不小,帶一個院子,只是屋子就跟沿途看到的土生土長的房子一樣,很粗獷,一點也不像一個曾經世界知名的藝術家的家。
不過,這樣的話倒是打消了他們最糟糕的預想,吉野清和并沒有被軟禁。
車開到院子門口的時候,甚至看到里頭有兩個人正在打理庭院,其中一個正是他們看過照片的“織田綾”,人煙罕至的地方,有任何車輛經過都會引起注意,沈鳴玉和凌泠的這輛車也不例外,院子里的兩人停下手里的活,起身站定,凌泠看到那位“織田綾”的臉上從松弛到很快露出警惕的神色。
沈鳴玉沒有下車,而是按下車窗,用英語大聲跟他說:“你好織田綾先生,我們是從中國來的,想找一個人,想跟他請教一些事情,我們沒有惡意。”
“織田綾”定定地看著他們,從他的角度,看不到坐在副駕駛的凌泠,凌泠跟沈鳴玉說:“你別動,我下去。
”然后下了車,繞過車頭走到“織田綾”能看清他的地方,說:“你好,我叫凌泠,我可以跟你聊聊嗎?”
他就是要讓“織田綾”看清他的臉,果然,“織田綾”看到他就愣住了,兩人互相打量彼此,凌泠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比照片上要好看一些,雖然五官做了改動,年紀也比自己大不少,但那份獨有的氣質跑不了,結合以前看過的吉野清和的照片,凌泠覺得那時候的真人應該真的十足驚艷。
古典,清冷,帶一些羞澀和怯意,且才華橫溢,在某些變態眼里,像一只美麗又脆弱的蝴蝶。
凌泠知道自己除了一張臉肖似年輕時的吉野清和,身形和氣質完全不像,但明顯,“織田綾”已經被他的臉迷惑住了,眼神也隨之改變,他那麼敏感,一定是想到了什麼,眼神從警惕到疑惑,繼而露出一絲驚悚。
甚至凌泠都沒再多說什麼,“織田綾”就點了點頭,說:“好,請跟我來。”
凌泠回頭望了眼沈鳴玉,意思是“你看,得虧我來了”,沈鳴玉無奈一笑,下車攬著凌泠的肩一起走進去。
院內很開闊,前院就是他們看到的那樣,普普通通的北歐風格,但從外面看不到的后院,是一個精巧高級的日式庭院。
“織田綾”帶他們到一間可以看到后花園的屋子,里頭的布置也是日式的,三人盤腿而坐,中間一張矮幾,之前院子里見到的另一個人送了茶過來,他是這里唯一的傭人。
“織田綾”探究的神色已經收了起來,他非常安靜,給兩位客人倒茶,不發一言,凌泠和沈鳴玉都不約而同地被他感染,變得異常沉靜,一盞茶喝完,“織田綾”才開了口,緩緩吐出一個名字:“蘇格拉瓦·頌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