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席亭舟懷疑方星泉并非迷迷糊糊下樓找水喝,而是夢游。
少年身形單薄,暖光下隱隱綽綽可見薄薄的肌肉線條,比之前胖了點,但遠遠不夠,至少得再喂胖二十斤。
正打量對方,方星泉毫無預兆抬手緊緊抓住席亭舟衣擺,先前的睡袍被方星泉的眼淚弄臟,席亭舟換了身藏藍色睡衣褲,見衣擺被抓皺,心臟倏沉,可別再霍霍他的睡衣了。
席亭舟試圖抽走衣擺,方星泉卻大有給他撕爛也不還他的架勢,席亭舟莫名體會到養孩子的艱辛,端起杯子喂少年喝水,對方先像小動物一般試探了一下溫度,才咕咚咕咚喝起來。
拿起一張紙巾幫小孩兒擦干嘴角下巴的水漬,席亭舟近距離瞧見少年殷紅水潤的唇,視線竟無法移開。
冷風從窗戶吹入,衣著單薄的方星泉像只被風吹亂毛發的小狗,皺了皺鼻子,打了個寒噤。
席亭舟側身擋住夜風,任由少年牽著自己衣擺,朝沙發走去,拿起沙發毯抖開裹住方星泉,宛如大號蠶寶寶。
旋即橫抱起人上樓,席亭舟平日堅持鍛煉身體,生活枯燥自律,此時此刻正好派上用場,不費吹灰之力將人運送回客臥床上。
于是,次日清晨,方星泉睜眼習慣性動了動,險些滾落下地。
他怎麼被裹住了?
方星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救出包裹。
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方星泉細細打量裹住他的毯子,他貌似在哪兒見過?
撓了撓頭,靈光一閃,樓下沙發上!
一時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干脆作罷。
“叩叩叩——”
“請進。”方星泉猜測是席亭舟。
席亭舟打開門看清他的模樣,怔了怔,眉梢眼角流露出淺淡的笑意,“早飯做好了,洗漱完下樓。”
方星泉呆呆地歪了歪頭,“哦,好的。”
少年迷迷瞪瞪,頭發炸毛的樣子好笑又可愛,偏偏還一臉無辜地歪頭,像極了奶呼呼的小狗崽,席亭舟手指發癢,想揉揉他腦袋。
方星泉赤腳踩地上,飛速往浴室去,席亭舟不自覺皺眉,“鞋穿上。”
“好。”方星泉又乖乖跑回來急匆匆穿上拖鞋。
“慢慢來,別著急。”席亭舟見他風風火火,感慨年輕人精力充沛的同時開口叮囑。
方星泉已經在刷牙,含含糊糊地應聲:“嗯!”
席亭舟神情不由放松,轉身下樓進入廚房,一邊慢條斯理地做著早餐,一邊聽電腦那頭一桌子人吵得死去活來。
對面持續爭吵七八分鐘,席亭舟早餐差不多準備妥當,耳朵里傳來輕微的開門聲,方星泉腳步輕快迅速下樓。
“慢點,別摔了。”席亭舟抬眸睨他一眼,小孩兒果然不好帶。
“下次一定。”方星泉仗著席亭舟不上網沖浪,笑吟吟地保證。
電腦里的爭吵聲驟然停住,傳來嘰里咕嚕,語速極快的英語,法語等多國語言,共同點是語氣尤為驚訝激動。
走進廚房幫忙端盤子的方星泉怔忡,側頭詢問席亭舟:“席叔叔,我是不是打擾到您了?”
“沒有,端出去吃吧。”席亭舟說著走近電腦,波瀾不驚扔下兩顆重磅炸-彈,“嗯,是老板娘,方案重做。”
電腦里一群人竟不知該先震驚哪一條消息,他們尚未來得及給出反應,席亭舟便冷酷地關掉電腦,端上咖啡施施然走向餐桌。
方星泉面頰滾燙,沐浴在晨輝中,纖長濃密的睫毛染成金色,蝴蝶振翅般撲閃不停,泄露他不平靜的心緒。
“吃得習慣嗎?”席亭舟詢問。
方星泉聞言回神,慌忙抬頭回答,“習慣。”
席亭舟注視著他,眼神頗為無奈,“你至少先吃一口再作評價。”
低頭瞧見一盤綠油油的蔬菜沙拉,血色蔓延直脖子,方星泉的叉子在「草堆」里戳了半天,愣是一口沒吃。
“我口味比較清淡,吃不習慣我待會兒帶你出去吃。”席亭舟察覺他的窘迫,體貼開口。
方星泉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少爺,別說「啃草」,有得吃就不錯了,何況這草還不便宜。
“挺好的。”方星泉連吃好幾口蔬菜沙拉。
席亭舟把牛奶遞到他手邊,“別噎著,慢點吃。”
雞蛋,蔬菜沙拉,牛奶,三明治,早餐營養衛生又健康,但方星泉發自內心想念昨晚路邊的炸雞和肥宅快樂水。
早餐結束,席亭舟叫方星泉收拾好東西,他們今晚不回這邊。
九點鐘,祝理準時到門口接人,電梯門打開,他遠遠望見自家一如既往霸氣側漏的老板,大夏天估計就他老板堅持襯衣馬甲西裝外套,不怕捂出痱子。
直到瞥見緊隨老板其后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祝理周身懶散退去幾分,支起身子探頭探腦。
深藍色T恤略為寬松,風吹過隱約可見一截窄腰,這顏色把少年原本就白的皮膚,襯得白到放光,黑色運動褲短了一截,與白色板鞋間差出一段距離,硬生生變成八分褲,好在少年的腳脖子細瘦凸出,漂亮得惹眼,愣是穿出一股新潮感。
不過,最為惹眼的當屬少年的面容,站在玉質金相的席亭舟身旁也不會淪為陪襯,反而莫名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