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泉專門給他拍了很多照片,此時或許正在湊熱鬧沒注意手機鈴聲。
片刻之后,偌大的花燈映入眼簾,席亭舟從前見過,不過仍舊驚艷,花燈也是越做越好,越做越精致逼真了。
托著下巴沉吟,席亭舟開始琢磨花燈的商業價值,拿手機拍了幾張。
他不常使用手機相機,當真隨手一拍,完全比不上方星泉精心構圖發給他的照片,念及此,席亭舟唇角輕微上翹。
幾米外突然炸開一陣喧鬧,“快讓開!快讓開!有人落水了!”
“誰啊?誒喲,暈過去了!有沒有人會心肺復蘇?”
“大家麻煩讓一讓,給病人留出空間。”
“怎麼還有一個?好俊的小伙子,成年沒有啊?”
“小臉煞白的,還有呼吸嗎?”
“該不會死了吧?”
“死?”
席亭舟猛地回頭,眼皮不吉利地跳動,毫無預兆一陣心慌。
攥緊拳頭,屏住呼吸,腳步沉重,仿若在泥沼中行走,席亭舟艱難走近湖邊,越靠近,他的心越發慌亂,薄唇緊抿,面色陰沉,像個活閻王般令人退避三舍,徹底忽視他俊美無儔的容貌。
“擠什麼擠?”
“干什麼啊?信不信……”
被擠開的人們憤怒轉頭開罵,一對上男人的視線,嚇得一秒收聲,哆哆嗦嗦讓路,現場愣是形成一道詭異的奇觀,恍若天子出巡,大佬開道。
進入內圈,潮濕的草地上躺著個清瘦的男子,年輕的姑娘正快速按壓落水者胸腔,大半身子遮擋住落水者的臉。
但無論穿著打扮亦或身材體型,席亭舟都是那樣熟悉。
今天方星泉發給他的自拍照里,穿的正是這身。
席亭舟蜷了蜷手指,強壓下渾身寒意,掏手機打了個電話,三兩句交代完,顧不上臟污的草地,半跪下去拍拍方星泉的臉,“星泉,星泉。
”
正做心肺復蘇的女孩兒迅速瞥了他一眼,“你會做心肺復蘇嗎?”
席亭舟秒懂她的意思,點頭應道:“我和你換。”
兩人無縫連接,女孩兒抽手累得向后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氣。
“咳……咳咳——”方星泉忽然咳嗽兩聲,吐出一口水。
席亭舟松了口氣,繼續手上動作,直到方星泉又吐了兩次水,虛弱地睜開眼睛,什麼也沒看清,再度昏迷。
“星泉!”席亭舟捧著少年蒼白的臉,心跳快得好似犯了心臟病。
“他應該沒事了,您快送他上醫院吧。”幫忙做心肺復蘇的女孩兒提醒。
席亭舟手臂穿過方星泉膝彎,匆忙將人跑起趕往醫院。
“原來認識啊……我說臉色怎麼比落水的人還差呢。”
“這個也吐水了,快送醫院!”
另一邊,席亭舟特意打電話通知醫院做好準備,兩人前腳抵達醫院門口,醫生護士蜂擁而至,手腳麻利,井然有序地救治方星泉。
席亭舟周身氣場生人勿進,愣是沒一個人敢上前套近乎。
——
“吃點吧。”祝理遞給席亭舟一袋食物。
席亭舟擺手拒絕,“沒胃口,你自己吃。”
祝理納悶兒,鮮少見席亭舟如此憂心忡忡的模樣,真把小孩兒放心上了啊。
“醫生不是說了方先生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你沒必要不吃不喝在這兒守著。”祝理勸道,又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對方。
“我們認識好多年了吧,第一次瞧見你這麼狼狽,真該叫老林他們看看。”
席亭舟聞言回神,垂首觀察自己,西裝褲上到處是干涸的泥巴,皮鞋更是臟得看不出原樣,白襯衣上飛濺大大小小的泥點子,就連手掌心也蹭到了泥土,大概抱方星泉時沾上的。
眉毛擰起,逐漸形成一個「川」字,可見席亭舟心里多麼山崩地裂,驚濤駭浪。
祝理忍俊不禁,“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我在這兒守著。”
雖然平時祝理嘴上不靠譜,但正事上從不掉鏈子。
席亭舟確實無法忍受自己這副模樣,皮膚從手臂癢到小腿,陰沉著臉大步流星離開。
休息日期間,祝理是個鐵打的夜貓子,熬通宵那是家常便飯,他自告奮勇請纓守著方星泉簡直小事一樁,先定上一排鬧鐘,間隔半個小時響一次,去看看方星泉的情況,回來繼續玩游戲。
方星泉住的VIP房間,配備有專業人士看顧,人家比席亭舟他們專業得多,其實壓根兒用不著祝理留守,但作為席亭舟助理加朋友,他清楚席亭舟求的是心安。
認識多年,祝理當真第一次見到席亭舟狼狽不堪的模樣,印象里,無論何時何地,席亭舟永遠游刃有余,從容不迫,連頭發絲兒都一絲不茍,即使面對難纏的商業勁敵,千鈞一發的危機,席亭舟仍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單手撐著下巴,祝理眺望病床上面色蒼白的少年,勾起唇角,鐵樹果然開花了。
可喜可賀,是值得全公司漲工資的大喜事。
祝理暗搓搓盼望席亭舟早日和方星泉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人逢喜事精神爽,順理成章漲工資。
小算盤打得啪啦響,席亭舟冷冽的聲音毫無預兆傳來,“想什麼笑得這麼猥-瑣。”
“哎喲,嚇死我了,老板你走路咋沒聲兒?”祝理拍拍小心臟。
席亭舟睨他,“做賊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