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場鴉雀無聲,眾人驚駭不已,他們聽出了姚教授言下之意,他不過是把金子往陽光下推了推,前提得是金子,如果是一塊石頭,姚教授哪怕把它放到距離太陽最近的地方也變不成金子。
淚水不知不覺打濕臉龐,姚方儀魂飛天外般站在原地,身體搖搖晃晃,隨時有暈倒的風險,短短幾分鐘,她十幾年來塑造的世界觀徹底崩塌。
她誤會了爺爺?不,怎麼可能!
一定是他胡言亂語,他明明那樣偽善,怎麼可能真心為自己著想!
可是,方星泉真的不如自己嗎?她清楚的,方星泉和她不一樣,他的作品充滿靈氣,散發著溫暖的氣息。
而她的設計稿正如爺爺曾經評價過的那樣,匠氣。
刻板,毫無新意。
尤似外行人看畫展,畫得越精致,越像真的越好,只有內行人清楚哪些是死板的線條勾勒,哪些是感情充沛的畫作。
——
有人悄悄錄了視頻發布到論壇,霎時引起軒然大波。
【姚教授和姚方儀是爺孫?!我靠,藏得太深了!】
【等等,這麼說姚方儀被方星泉搶走名額,又被抄襲的事純屬無稽之談?畢竟人家可是親孫女兒啊,方星泉拿什麼能賄賂動?】
論壇里相關的帖子突然被刪得一干二凈,就在一群人納悶兒發生了什麼之際,幾個計算機專業的學生被警察抓了。
姚教授可不是普通人,人家是國家建筑計研究院院士,最近忙著為國家干活,敢給國家的人潑臟水,不要命了!
之前在論壇跟風發表過姚教授和方星泉壞話的學生個個如驚弓之鳥,生怕被請去喝茶,后悔不已。
另一邊,抵達S市的方星泉出乎意料,輕松解決了關于抄襲的事。
比賽官方對他態度異常親切,好得仿佛他不是來配合調查抄襲事件,而是來投資的資方大佬。
不論何種原因,能快速解決麻煩于方星泉而言實乃好事一樁。
離開官方大樓,方星泉在門口遇上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他驚喜地睜大眼睛,快步走上前,“徐女士您好。”
“您還記得我嗎?我是……”
自我介紹未做完,對方便滿臉笑容地接話:“記得,記得,你是星泉。”
方星泉眼睛明亮,嘴角咧開,“對,是我。”
徐淑蕓上下仔細打量眼前的少年,眼眶逐漸泛起熱意,分明這樣相似,她第一回 見面竟然沒認出來,著實老眼昏花。
方星泉感覺徐女士今天有些不對勁兒,眼睛紅紅的,不由關切道:“您身體不舒服嗎?”
他朝四周環顧一圈,發現街對面有家咖啡廳,“您是一個人來的嗎?我扶您去那邊的咖啡館休息會兒吧。”
徐淑蕓徹底把前去停車的兒子拋之腦后,眼睛一瞬不瞬盯著方星泉的臉瞧,方星泉說做什麼就做什麼。
完全像個患上老年癡呆,輕而易舉被拐走的老奶奶。
坐下后,徐淑蕓聽聞方星泉的口味和女兒一模一樣,心緒翻涌,到底沒忍住落下淚,輕輕用手帕擦拭。
美人落淚,惹人憐惜,哪怕是韶華已逝的美人依然如此。
方星泉有些手足無措地關切道:“您怎麼了?是哪里不舒服嗎?我們還是上醫院吧。”
徐淑蕓擺擺手,“我沒有不舒服,不用上醫院。”
她淚眼婆娑地注視著方星泉,溫熱的手顫抖著撫上方星泉的臉。
方星泉沒動,心中卻是一團亂麻,如此近的距離,他不可避免地察覺眼前人跟自己長得頗為相似,如果僅僅如此倒不至于擾亂他的心弦,真正讓他在意的是徐女士的反應。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為什麼會淚流不止?又為什麼會用這麼復雜的眼神看著自己?
似乎一切都指向同一個答案,一個叫人不敢觸及的答案。
“誒喲,媽,您怎麼哭了?”方蘅停好車回來沒找到他媽,剛要打電話就透過咖啡廳玻璃瞧見他媽和一道熟悉的身影。
快步趕過來一瞧,他媽正簌簌落淚。
胡亂抽紙給他媽擦擦眼淚,徐淑蕓一把推開他,把她的妝都擦花了,力氣大得像要擦下一層皮。
“別哭了,把星泉都嚇到了。”方蘅可不是他爸,一口一個蕓蕓,倆口子常常納悶兒懷方蘅的時候是不是吃錯了東西,否則怎麼會生下一個鋼鐵直男。
方星泉搖頭,坐回對面,“沒有,哭多了傷身,您當心身體。”
少年修長的手指將服務員端來的飲品遞到徐淑蕓面前,動作優雅輕緩,沒發出一點兒聲響。
徐淑蕓嗔怪地瞪了方蘅一眼,看看什麼叫小棉襖,說話多好聽。
“方董您喝點什麼?”方星泉主動詢問。
方蘅隨意點了杯咖啡,挨著徐淑蕓坐下,三人一陣沉默,場面詭異尷尬。
“咳——”方蘅假意咳嗽一聲,放在桌下的手捏成拳頭。
“那個……星泉啊。”
方星泉抬眸,“嗯?方董您說。”
對面的少年氣定神閑,襯得自己這個叱咤風云的老男人越發手足無措。
徐淑蕓恨鐵不成鋼地拍了兒子手臂一巴掌,“還是我來說吧。
”
徐淑蕓目光溫柔地投向少年,“對你來說或許有些突然,但我們已經等了太久,不愿再浪費一點時間。